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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气,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苟大人接下来的求情。
“我记得你是庆安三年的两榜进士,枉你还是读书人,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母既不慈,当规劝省之,你这样听之任之,又置你那几个枉死的女儿于何地?”
“圣上……”
苟大人虽一门心思的求情,却也不是傻子,当即便听出了皇帝话里的偏向,登时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张张嘴,正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皇帝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他冷着脸道:“你既然是大孝子,也不忍看着母亲受罪,那朕就成全你的孝心……干脆就孝顺到底,替你的母亲承担罪责吧。”
“来人,现在就剥去他的官服,把他打进大牢!”
“吩咐刑部那边,就按杀子罪处理,不必顾忌他的官身!”
闻听这话,殿外很快涌进来几名带刀侍卫,而苟大人听着皇帝的吩咐,再看着堂上各异的眼神,只觉人都傻了。
苟大人:!!!!
皇帝怎会如此暴躁……哪有,哪有如此断案的。
昨晚与黄夫人大吵了一架,任凭他如何求情劝说,她都不肯放过母亲之后,苟大人便做好了当堂对供的准备。
女儿还可以再生,可老母亲就这一个,魏氏虽坐下了糊涂事,可初心也是为了苟家不是?苟大人原想着,哪怕拼上这身官服,也要救老母一命,就这,还是他预想中最坏的结果。
毕竟这时代,子杀父,子杀母,那确确实实是忤逆大罪。
可若是掉了一个个儿,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之前就有朝廷大臣因儿子纨绔不孝,重则之下将人打死的,可只要府上的主事人不追究,即便是告了官,也吃不了太重的官司。
可今日这是怎么了?
剥了他的官服就算了,竟还要判处他杀子罪,这罪名一出来,虽不至于死罪,可一个流放是跑不了了。
苟大人:!!!!
侍卫们可不管苟大人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皇帝正在气头上,他们巴不得好好表现一下,因而对待苟大人的动作堪称暴躁,脱去官服之后,也不顾他的哀求,连拖带拽地就将人拉了下去。
而看到这一幕的黄夫人,同样也受惊不小。
不过,她却是乐的。
回想起昨晚,这男人口口声声维护他的母亲,还十分放肆的放话,说哪怕是告官,他也会把女儿拿在手里,让黄夫人吃不了兜着走……
当时的丈夫,何其的陌生,甚至让她怀疑内里是不是换了人。
当然,也可能那才是他的本性。
而回想起昨日的种种,黄夫人突然就想扯住丈夫的衣服,当着他的面大笑几声,问问他如今的心情如何。
当然,笑是不可能笑的。
她可是贵妇典范,是受了欺辱都不敢怪罪婆母,只是卑微的祈求带走女儿的好女人……
想着,黄夫人连忙用帕子捂住脸,以免不小心露出笑颜,浑身也抖了抖,似乎是哭到不行了。
而帝后看到这一幕,也愈发觉得她不容易。
婆母不仁,丈夫也不是个好的。
真是可怜了。
皇帝便干脆允准了她的请求,下令她与苟大人和离,并允许苟小姐改从黄姓,由黄夫人带回娘家。
不仅如此,晏皇后宽厚,体谅母女俩不容易,竟还给苟小姐赐了一柄玉如意,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这可是御赐之物,代表着帝后的肯定。
有了这个,即便是回了黄家,也没人再敢多说母女俩一句不是。
黄夫人目光闪动,真心的感激皇后,跪下道:
“臣妇谢过皇后。”
苟大人去了一趟皇宫,转头就被下了大狱,这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有纯粹看笑话的,也有约束家人以此为鉴的。
不过,眼下这个当口,是个人都看出皇帝恼了苟家,因而,哪怕与苟家交好的那些官员也都退避三舍,不肯帮着求情,眼睁睁看着他下了大狱。
面对这种状况,被保下来的魏氏人都傻了。
只从她为了保孙子杀孙女便能看出,她这人对男宝是何等的执着,何况苟大人又是她唯一的儿子,还被她教的极其孝顺,如今却因着替自己承担罪责,官也没了,眼看着还要治罪,这简直比杀了魏氏还难受。
她宁愿被治罪的是自己。
可她同样被皇帝下令,死罪可免,却终身只得蜗居在宝萱堂吃斋念佛,连门都不能出,又能想哪门子的办法。
魏氏气啊!
整日里在堂内破口大骂,一会儿骂大孙女克父克兄弟,一会儿骂前儿媳不堪为妻蛇蝎心肠,那些妾室也没逃脱,一个个全都挨了一遍骂。
从几个妾室嘴里听到这个消息,黄夫人只是一笑了之,并未有太多反应。
别看她当日告状时,将魏氏撇了个干干净净,但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这是苏家夫妇帮她出的,能够最大可能争取到女儿,还能给苟家一记重击,让他们再也爬不起来,更别说给自己找麻烦。
如今,这些都已一一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