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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梦 01(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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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闲x楚绾绾,长歌bg内销,梦向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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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月,江南多雨。

银丝如网,将长歌门的山水笼进蒙蒙烟霭,挽音阁自然也在其中。

桌案上的香炉兀自燃着。屋内极静,我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正望见庭院中湿漉漉的石板。

躺着毫无困意,坐觉了无生趣。

今日无事。

掌门不会从天而降突击武学,先生更不至于飞鸽传书布置功课,挽音阁中再无旁人——所以即使不修边幅地搭着贺闲的外袍挪到檐下观雨,也不会有人指指点点。

门外卧着几只避雨的梅鹿。

去年深冬极冷,冬雪压枝,夜闻折坠声。

贺闲去了趟海心晖,抱回一只伤了腿的鹿崽,悉心疗养直至痊愈。

鹿生而有灵,放归后仍来挽音阁,见了贺闲便欢欣非常——兴许还带着几分爱屋及乌,并不排斥同我亲近。

鹿崽比之冬日里健硕不少,额顶的犄角也已初具雏形,像惊蛰后冒尖的笋芽。

我趿着鞋挪到它身边,将过长的外袍卷在臂弯兜进怀里,半蹲下身抚摸它的脊背,干净柔软的细绒拂过指腹,是少有的舒适触感。

它忽然侧过头来拱手,于是两截温热的新角就轻轻抵在我掌心。

“逸之今天不在,”我望着那双清澈的鹿眼,也不知它是否能听懂,“你若是早些时候来,兴许还能为他践行。”

鹿不会说话。路过挽音阁的风也无声,回答我的只有那缕静默的烟。

雨露自檐角滴落,融进粼粼春光。

天道轩密函送抵挽音阁那日,也是这样迷蒙的雨天。我难得醒得比贺闲早。

庭中林叶簌簌,竹窗吱呀,扰人好眠。我蹑手蹑脚地跨过他,将窗页合拢些,转身时注意到床边凌乱搭着的青绿衣袍。

同为长歌门人,自是难分归属。

前晚与贺闲挑灯对弈,下棋到三更的后果是双双困得不省人事,更顾不得叠好衣物,只胡乱解了往床边一抛,倒头就睡。

如今再看,倒是别有一番情致。

贺闲尚在睡梦中。

我在心中悄悄衡量“睡回笼觉”与“欣赏贺闲睡颜”这两件事的分量——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后者。

年少时曾听师兄师姐闲谈,倘若时光倒流,再做出些与旧时不同的选择,是否能弥补缺憾、乃至于改变自己一生的轨迹。

当时我抱着琴谱坐在师姐身旁,听不懂他们口中的江湖庙堂,只望着湖中一尾青鱼发呆。

再长大些,等到各怀抱负的师兄师姐们远投江湖,等到我也能为师妹指出所奏琴曲中的错处,心中沉浮多年的疑问,似乎渐渐也有了答案。

其中之一是,倘若路过长安虞弦大会却未曾驻足,那我的余生将被改写。

婉拒大圣遗音也好,任由贺闲趁夜色携琴离去也罢,我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将被抹去——从此与贺闲不过点头之交同门之谊,于琴心造诣上进益缓慢、更遑论突破境界。

我正沉浸在假想的遗憾中,贺闲却动了。

他尚未完全清醒,睁眼就见我趴在枕上傻兮兮望着他出神,迷蒙中添上一丝困惑,衬着略显凌乱的发型和就寝前扯歪的中衣,很是有趣。

“睡饱了就去练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不温习,怕是连《幽兰》都要生疏了。”

还没等他开口,我抢先一步钻进他臂弯,学着他初传琴艺时的严肃语气,仿着他三句不离练琴的古板模样,压着嗓子好容易说完,自顾自埋在他肩头“噗”地笑出了声。

我敢肯定他不会轻易与我置气。

他的脾气可好着呢。

“你已学有所成,我自不必时时催你练琴,”他很自然地在怀里腾出最舒服的位置,枕在我头顶安静听完,“若是你想,现在就抱琴来抚一曲,也未尝不可。”他话语含笑,带着轻微鼻音。

温暖的,柔和的,恰似春风。

“不不不,我今日雅兴不足,”我指尖绕着他中衣的腰带把玩,忽然自觉有图穷匕见的意味,“可是逸之你看这春雨蒙蒙、云雾袅袅,岂不正适合泛舟赏景,补一补我缺失的雅兴?”

末了,骤感心虚,欲盖弥彰地补上一句:“山水美景岂可辜负此乃、天赐良机!”

“嗯,我懂——你道心坚定,只是雅兴不足,恰好天公作美,要你去山水间游赏一番。”贺闲盈着笑的嗓音里带着调侃意味。

他半支起身,望向窗外迷蒙的雾雨,也学着曾经的自己说话:“泛舟游湖,怕是回抵挽音阁时就该累得看不清乐谱,平白耽搁练琴。长歌门的雨景年年如此,你还是留在阁中吧。”

有些人,嘴上说着不让,但穿衣服找伞的动作可是半点没含糊。

好吧,我确实很吃他这套口嫌体正直的做派。

当即从床上蹦起,趁他尚未梳头戴冠,被子兜头一蒙,在骤然降临的黑暗中找准他脸颊,“叭”一声在他脸上亲了可响一口。

礼崩乐坏,成何体统!若是故乡学堂里保守古板的老先生在此,怕是要气得胡子倒立,再用戒尺指着我的鼻子,连连跳脚。

随心而为,但求无悔嘛。我时常搬出这套理论对贺闲解释自己不着调的行事风格——当下我想亲你一口,于是我这么做了,岂非率性?

兴许我的歪话真有几分道理,又或许他也乐在其中,贺闲并不介意我突袭的行为。

小舟荡开清波,几羽白鹭默默然立于桥头。

贺闲掀帘进舱时,我正倚在窗边发呆——至少从他的角度看上去是发呆——小炉上的茶壶咕嘟冒泡,他坐到我身边,边斟茶边问我在看什么。

“看鸟。”我指着思齐书市屋顶上排排站着的一溜鸟儿给他看。

他斟茶的手出现了短暂停顿。

“三更睡,辰时起,美其名曰游湖赏景。我在外边划了半天船,结果你坐在这看鸟?”他似乎被气笑了,但还是稳稳搁下茶壶,目光顺着我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我不看鸟了,看你,”拉着没睡饱的人来干体力活,我自知理亏,挽着他胳膊试图蒙混过关,“你先歇着,回程的船我来划。”

“看我能补充你缺失的雅兴?”贺闲本就没生气,只伸手在我脸颊捏了捏,“那岂不是搬来凳子往你身旁一坐,让你看上片刻,你就能兴致盎然地抚琴三百曲?”

抚琴三百曲是万万不能的。

我辩不过他,只能抢先一步提起茶壶,给他添上半盏,再往他手里一塞。

活祖宗,喝茶吧你。

贺闲没等到我的三百曲,却先等到了带着天道轩密信的鸽子。

小船在挽音阁外匆匆靠岸,舱内摆着的半壶茶尚留余温。

来不及撑伞,他先一步回屋收拾行装,我将缆绳绕在树头囫囵扯了个结,估摸着一时间不至于散开,才提着裙边往他那跑。

琴、剑、密函、换洗衣物、伤药。

天道轩的任务来得急,我只赶得上再替他清点一番,系好,递进他怀里。

这次又是要去哪,做什么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再见时身上又该添多少伤?

疑惑与担忧在心头盘桓千百遍,我却又一次选择将它们咽回肚里。

“抱歉,没能陪你游览尽兴,”贺闲接过,照例给了我一个离别前的拥抱,声音很轻,像是怕被春风听了去,“不出意外的话,七天。”

不出意外,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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