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睡觉(1 / 2)
他隐隐有些不悦的怒气,黎怀玉放下心来,是真的不用他服侍了。
黎怀玉解释,面色浸了水,泛着光,“是我应该的。”
他在风月场所唯一学到的就是怎么在胯下取悦人,这是他唯一的价值。傅永斯揉揉眉头,这不能怪他。
他食指将他下巴滴下的水抹掉,语气稍缓些,“我说不用,就是不用的。”
黎怀玉点点头。
他按了按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胸口。黎怀玉乖顺依过去。
他抚着他的后心,从后颈到尾椎,“小鲤鱼?谁给你取的名字?”
“我的主管。”
“嗯。”
泡澡水温渐凉,他抬手打开金色三角水铃头,任其流着,将水温度抬升。
“你原先不是卖花吗,怎么会流落到这里?”
他说话时胸腔震动,黎怀玉耳朵贴靠在他胸膛莫名觉安心。
他低了低头,“我母亲身体不好……姐姐也要上学,我不能拖累他们。”
可怜的孩子。
战争一日不停,百姓终日流离失所。像他这样至少家人健全,但生存难继,有时活着也是艰难的苦痛。
怀中小倌身软性子也软,傅永斯心口温温,对他格外怜爱些,也愿意和他多说几句话。
“你大名叫什么?”
“黎怀玉。”
“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会的。”
傅永斯笑笑。
泡完澡,两人从浴缸中出来擦干身体。他的旗袍已经湿了不能穿,傅永斯拿出一件他的备用衣服给他。
他套上,大一些,单薄的少年身体在衣服里如瘦竹。
黎怀玉确认到傅永斯今晚已经不需要他的服侍,想着他可能不需要他陪,左思右想后还是开口,“先生,不要我服侍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晚安。”
傅永斯正在窗前系浴袍带,闻言淡淡看他一眼,“你们主管是这么教你的?”
黎怀玉心中一惊。
他又说错话了吗?是因为他要走他不开心吗??可是他说了不需要他伺候了呀。
“不是不是,嗯……先生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他有些急,急忙辩解。
傅永斯唇角笑意浅浅,“过来。”
他掐着他的腰放在床上,“陪我睡一觉。”
“只是睡觉。”
室内灯灭。
窗帘隔绝窗外车水马龙。仅在两张窗帘交界处透出一线光。
黎怀玉躺在床上,迷迷瞪瞪的。
这一晚上,像在做梦一般,起起伏伏。
他平躺着不敢翻身,悄悄侧头瞧傅永斯,瞧清他闭着眼,呼吸均匀,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他压着嗓子轻唤,“先生?”
原并不指望他会回应,却不想他喉间滚动出一声“嗯”。
他见他有回应,继续回道,“我……嗯,您,我能给您什么吗?”他缩了缩身体,“您对我太好了,我想还给您点什么……”
傅永斯睁开眼。
他对他算好吗?他甚至不知道他哪里对他好了。
这样将别人一点点好沉重揣在心里。那他这一生将有报不完的恩。
傅永斯道,“我没有刻意对你好。不必放在心上。”
黎怀玉攥紧了身上的丝被,“我知道……”
自小收到的教育便是有恩必报,不仅仅是对家人,外人亦是。
年少他常年躺在床上被妈妈姐姐悉心照顾,心中格外敏感。他知道自己是家里的累赘负担,又深知自己不在了妈妈姐姐会很伤心。他常在“自己应该存在”和“自己不应该存在”间左右摇摆。
好在上天对他不算太差,快要成年时,沉疴渐愈,他终于能像正常孩子一样跑跑跳跳。他会种花,养花,卖花,虽然并不出色,但终于不会拖累家里。
因着自小与人接触很少,被人的一点点善意他都会谨记。妈妈常说人活不易,多记些这世间的好,就不会太苦。
他声音嗡嗡的,渐渐低下去。
傅永斯在暗色中闭上眼睛。
一夜安稳。
黎怀玉从未在这般舒适的环境中入眠,再醒来时,天光大亮。
他慌张起身,身边的傅永斯已经不在了。
他穿鞋准备离开,门正从外面打开。
主管迎面进来。傅永斯的人来百乐门说有条领带落在了这里,主管亲自来找。没想到黎怀玉在房里。
见黎怀玉睡眼迷离刚睡醒的模样,很是惊异,“你怎么还在这里?”
“抱歉,我这就走……”
“等等,你穿的谁的衣服?”
黎怀玉低头,身上还穿着傅永斯的衬衣。
“那,那我脱下来。”
主管脸色倒是由惊异变为新鲜,闪着眼睛突然笑了下,“好了,人家让你穿你就穿着吧。先回去洗漱吧。”
“嗯。”黎怀玉点点头。
主管找到椅背上搭着的领带交到傅永斯的人的手里,匆匆上楼找了周晴,将今日所见告诉老板。
周晴并不意外,但也并不在意料中,闻言欢喜不已,“我就说嘛,我看人不会错的。小花的模样身段是咱们百乐门佳品,给傅署长比给那些商人更划算。”
“小花?”主管一直以为黎怀玉没有花名,所以给他取名小鲤鱼。“老板还已经给他取名叫小花了吗,我还以为没有,取了名叫小鲤鱼。”
“瞎起。”她交代,“小花后面就不接待其他客人了,只招待傅署长。你交代下去,别让人弄脏了他。”
百乐门既往有几个出名花魁被客人一直关照,后被赎身,白身后嫁入豪门,商业往来间有涉及百乐门的也能帮着说上几句话。
主管暗暗记下,事后将黎怀玉在百乐门所在代号集中改为小花,也告知黎怀玉莫要记混自己的名字。
小花小鲤鱼对黎怀玉来说没什么差别,黎怀玉才是他永远的本名。
获知自己不用招待其他客人,只需上心傅永斯后,黎怀玉欢喜又沉甸甸。欢喜是因为不用面对陌生客人,不必揣摩万千人客心思。沉甸甸是因为傅先生虽然温柔,但亦是上位者,他与他也不过是倌与恩客的关系,以性为系,以钱为续。
哪日他厌倦了他,他便要寻新出路。
拿到当月工资后,黎怀玉睁大了眼,难以置信。
他只接了一晚的客,就赚了他一个月平均每天卖三满篮子的花钱更甚,从未有过的巨款。
这下姐姐上学和母亲每月的药都不用愁了,还能加餐吃些肉。
钱拿回家时,母亲姐姐皆惊异不已,黎怀玉将想好的托词托出。自己做工的那家人的小少爷掉进水里,他救了小少爷一命,当家老爷感念在心,将他每月工资翻了十倍报答其救命之恩。
合情合理。
钱拿的安心,姐姐妈妈也不必忧怀来路,只觉云开月明,艰难的家终于有了起色。
黎怀玉心中也安排好计划。他没有欠百乐门的债,也未签卖身契,只是常规做工合同。哪天不干了也是来去自由。他已经打算好,先在百乐门干一段时间,等傅永斯厌倦他,或是他攒够钱,他就脱身做白活。
给大户人家打理花草本是他随口一编,在百乐门的这些日子涨了不少见识,没想到真的有这种活计。
傅永斯不常来百乐门,不接客的日子他除了学习没什么活干,主动拦下花园的活,照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