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节(1 / 2)
“把伱知道的都写下来,写一个落在书面上的名单。”
姜星火点燃了佛寺内的香炉,幽香袅袅升起。
一炷香过后,看着手里的名单,姜星火轻笑道。
“没想到居然牵扯出来这么多事。”
赵海川紧张地看着国师,他所知道的事情,可都交代出去了,国师如果是个曹松那般的人,此时他一定是没活路的藏私也没用,这点东西如果国师真想杀他,保不住他的命。
除非,国师还缺一个人证,当然只有他一个,是远远不够的。
“你的东西很有用,我收下了。”
姜星火把名单折了一下,收入怀中,随后道:“不管你做了什么,赵海川会死,你不会,且在这寺庙里好生歇息吧。”
赵海川闻言,沉吟了剎那后点头:“那就劳烦国师费心了。”
姜星火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赵海川被寺里的武僧抬了下去,这时候,王斌凑上前,压低了嗓音,低声道:“光靠此人,恐怕证据不足,若是没有像样的证据,哪怕二皇子殿下带兵过来控制住了局面,也无法给丁梅夏定罪国师大人当然可以拿着尚方宝刀一刀宰了他,但无法服众啊。”
“我晓得。”
姜星火看着香炉内飘散的青烟,轻声道:“我与那陈掌柜相约,今日黄昏时分,是要验货的。”
“你猜猜,他这能装两万石米的仓库,会是自家仓库,还是常州府的常平仓,亦或是直接带我去备倭军军粮转运仓?”
“须知道,去年宣布组建备倭军后,朝廷可是沿着京杭运河立了几个大型的仓储站,常州站就是其中之一,这些仓储站也不是新东西,都是靖难时期南军从江南征发军粮运输到徐州大营,再补给到前线德州大营用的旧站里面的烂帐,恐怕都堆了四五年了吧?”
王斌看着国师锐利的眼神,一时肃然。
烂帐的意思就是,经不起查。
——————
包港,码头。
无数身着整齐牛皮甲的步卒,扛着长枪与老式火铳走下船只。
这些步卒都戴着兜鍪,在阳光的照耀之下,他们黝黑发亮的皮肤反射出的光芒,看起来都散发着杀气。
这些士兵的装束不仅很统一,而且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在每名士兵的胸前还戴着一块到几块不等的不同材质的勋章,徽章上面绘画着栩栩如生的不同场景,表彰着他们曾经参加过白沟河、东昌、夹河、藁城、灵璧等不同战役的功绩。
姜星火在狱中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慢慢地变成现实。
事实上,税卒卫征召的士卒,本就是具有丰富战斗经验,普遍参加过靖难之役的老兵。
他们是大明的第一支纯火器化实验部队,在完成了实验任务后,他们将成为大明朝廷向士绅收税的最有力武器。
而眼下,朱高煦将按照师父姜星火事先的计划,率领这支数千人的满编卫,先抵达他们的第一站,常州府城。
骑在一匹雄壮的汗血宝马上,朱高煦望着南方的城池,咧开大嘴笑了笑。
“常州府的老爷们,该查税表了。”
刺杀
常州府城内局势,随着姜星火的到来,在短短一天之内,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紧张地步。
不仅是姜星火稳坐方圆二十亩的清凉寺,谈笑间调兵遣将,只待收网。
便是这些网中的鱼,也始终未曾停止挣扎。
“你说的这些,老夫已经知道了。”
看着神色淡漠的老人,前来邀功的捕头李虎微微一怔。
方才自己手下的小捕快,缠着他通报了早晨在酒楼、上午在县衙看到了疑似杀人凶手的消息,也告知了有另一伙作公子哥、跟班打扮的可疑人物进入常州府城的消息。
所以,李虎兴冲冲地前来给常州府知府丁梅夏汇报。
老匹夫也不晓得是故作高深,还是确实有其他消息渠道,此时表现出的神色竟是丝毫不意外。
这不由地让李虎颇感沮丧姚公志死了,眼下他在官场上需要竭力巴结的,自然就成了知府丁大人。
不过丁梅夏倒也没有彻底让李虎一无所获,还是给了他个跑腿的差事,老人磕了下茶杯,嗓音沙哑地吩咐道:“去把樊家大郎给老夫唤来。”
樊家大郎?
听闻这话,李虎愣了愣,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连忙点头答应,匆匆离开了书房。
片刻后,樊大郎被带了过来。
跟他那些好勇斗狠的弟弟不同,樊大郎虽然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但却有一股书卷气,浆洗干净的儒衫穿在身上更显得整洁干净,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一股儒雅的气质。
若非是亲眼所见,谁又能够想象得到,这个书生般的男子,会是出身乡间恶霸家庭,又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坏事。
“草民拜见知府大人。”
樊大郎走进屋子,朝着丁梅夏拱了拱手,姿态恭敬而谦卑,仿佛真是一名寻常书生。
然而,就在他抬起头,目光对视丁梅夏那双浑浊眸子的瞬间,原本平静从容的脸庞之上,却是陡然闪现一抹阴郁之色,旋即恢复正常。
只是,那细微的变化,依旧逃不过丁梅夏的双眼。
“樊大郎,你可知老夫今日叫你来的目的?”丁梅夏声音嘶哑地问道。
闻言,樊大郎摇了摇头,貌似老实地回答道:“草民不知。”
丁梅夏颤悠着站起身,伸手取出茶壶,给他斟满了一杯热茶。
“喝。”
樊大郎光是端起茶杯,就已经被烫的险些脱手,而此时他却别无选择,硬着头皮,一口气把滚烫的茶水灌进喉咙里。
“咳咳!”
茶水入腹,烧得肺腑刺痛。
樊大郎猛烈的咳嗽,甚至于呛得眼泪都流淌了出来。
不过,这番模样落在丁梅夏眼里,反倒是让他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
丁梅夏笑得前仰后合,一副很是欣赏他狼狈模样的模样。
这种情况,使得樊大郎心里愈发愤怒。
不过,樊大郎并未表露出丝毫,而是继续保持低眉顺首、唯命是从的姿态,等候着丁梅夏接下来的指令。
老人眼角的皱纹因为这种情绪的激动,亦是越发地深邃了几分。
半响,等到笑意渐歇,丁梅夏凝视着樊大郎,片刻后方才继续问道:“樊大郎,伱与老夫说句实话,你可曾想报仇?”
这般直接的询问,令得樊大郎身体僵硬了霎那,旋即缓缓放下茶杯。
他扭过头来,迎着丁梅夏褪去浑浊后的锐利目光,沉默了片刻,答道。
“草民逃走匆忙,不知樊家被谁所灭门,也不知知府大人所言仇人为何人。”
“还在跟老夫装糊涂?!”
丁梅夏冷哼一声道。
“草民听不懂知府大人在说什么。”樊大郎摇了摇头。
“呵呵,你是聪明人,老夫自然明白你心里的算盘。”
丁梅夏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你我也不用废话,直奔主题吧。”
丁梅夏说出了一个名字,樊大郎的身躯猛地一震。
“杀了他。”
樊大郎顾不得为何明明素不相识,知府大人却跟那位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现在考虑的,只有他自己。
樊大郎毫不犹豫道:“今天下午巡抚队伍就要入城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