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2)
可他如今还活着,当然要算在他身上。
合欢宗被剿灭后,武当将罪徒带回去不久便对外宣称楚寻真坠崖后下落不明,众人自然当他是死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若是楚寻真真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华山也不会多做追究。只是那楚寻真如今活的好好的,叶掌门宁可搭上自己的盟主之位也要保下他,华山又怎能心甘情愿地咽下这口气。
他叶掌门的徒儿就是爱徒,难不成华山掌门的徒儿就没人爱了么?
更何况,无念接着开口,说的仍是宁修远:“能被华山掌门收为首席弟子之人,自然是少年一辈的佼佼者。”
无念虽没有说楚寻真的不是,不过言语间对宁修远颇多袒护。
楚寻真纵然是奇才,可宁修远也不差。
有胆识,有谋略,自少年时便拜入华山掌门的门下,在华山自行举办的弟子试炼大会上大放异彩。
楚寻真神智不清时,只有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顶着楚寻真不要命的打法将他拿下。
“可惜了,”无念悠悠叹道:“当真是可惜了。”
陆宛虽然没有见过宁修远,但也忍不住替他惋惜。
越是优秀之人,他们往往比寻常人更骄傲。宁修远虽然拿下了楚寻真,可也在楚寻真的手底下吃了大亏。
无论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日后被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一定会说一句,宁修远比不上楚寻真。若是比得上,又怎么会被他毁了容。
他们不知,楚寻真神智不清,无所顾忌,打斗的时候皆是下死手。而宁修远既要考虑在场其余人的安危,又念着他与楚寻真往日的情分,自然有颇多限制。
剿灭合欢宗一战,陆宛听过太多回,不过无念说起往事时,他还是安安安静地坐在一旁,重新听了一遍。
无念看他一眼,忍不住笑道:“抱歉,陆师弟大约早就听过这些了。”
陆宛太静,与他在一起时,总能让人格外有倾诉欲。
陆宛摇摇头,示意无妨。
几个时辰前,他刚与无念还有青律方丈,以及其他几位之情的长老,一同在少室山后山的一处亭子中送走了江雪澜。
他既然已经恢复了武功,少林自然不能继续收留他。
大概是知道自己无法当着青律方丈的面带走陆宛,江雪澜倒是没有向那日一般威胁陆宛,要陆宛跟他一起离开。
只是在临走前,他抓过陆宛的手腕,将陆宛扯至自己身旁,在他耳边低语:“宛儿,等我处理完要解决的人,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我必定会将你留在身边。”
说话间,他的双目漆黑有神,目光如火焰一般,灼热烫人。
那天在他房中,他说要杀死晏清河,果真只是吓唬陆宛的。
陆宛也是傻,竟信了他的话,他也不想想,这里可是少林,有青律方丈和诸位长老,还有十八罗汉坐镇,江雪澜就算是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在他们眼皮底下对晏清河下手。
说完他要说的话,江雪澜松开陆宛的手腕,冲着青律方丈等人拱手:“前段时间多有叨扰,少林的恩情江某必定不忘,今日便送到这里吧,诸位,后会有期。”
“阿弥陀佛。”
青律方丈与他身后的长老皆是双手合十,青律方丈道:“江教主慢走。”
江雪澜笑笑,筋脉被封的左臂背在身后,潇洒转身,不过是几个点跃间,行出一段距离。
他离开时是清晨,山间空气清新,远处的山林与林间小道雾气朦胧,江雪澜的身影很快便看不见了。
江雪澜已经离开,陆宛和小义也没有继续留在少林的理由,晏清河此行本是来找江雪澜报仇,不料江雪澜一走了之,他放心不下陆宛,只得亲自送陆宛回蝶谷。
江雪澜一走,陆宛倒是不急着动身了,他来请无念大师写了道平安符,顺道请他为平安符开光。
无念为他请符时提到了武林大会,提到武林大会,就不得不说起武当与华山的矛盾,说起这两派之前的矛盾,又自然而然的将话题转到了宁修远与楚寻真身上。
“陆师弟收好,此符需妥善保管,不可见光见水。”
无念把包着香灰的平安符送到陆宛手里,陆宛小心翼翼地接过,收进自己怀中。
“大师,”收好平安符,他似乎有些怅然,轻声问道:“真的有用吗。”
无念浅笑:“陆师弟,心诚则灵。”
心诚则灵吗,陆宛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陆师弟,”二人一同走出佛堂,无念忽然问他:“你觉得那位江教主,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知他为何会问自己这个,陆宛停下脚步望着他。
无念换了个问法:“你觉得,过段时间的武林大会,他会插手吗。”
于情,少林前段时间收留了他,算是救他一命,他不该在这种时候出来扰乱江湖的秩序。
于理,武当与华山生出间隙,今年的大会上,华山必然会提出重新选举盟主的提议,到时候各个依附于六派的小门派恐怕会乱作一团,江雪澜若是放过这样好的捣乱时机,便不叫魔教中人了。
陆宛先是露出茫然的深情,随后摇头。
他喃喃道:“我不知……我从来都看不懂他。”
“是贫僧失言了。”
无念看出陆宛的情绪与方才比起来有些低落,不禁低叹一声。
他早早看出陆宛与江雪澜的关系很不一样,况且之前江雪澜直接在峨眉山下将人掳走,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他在少林也有所耳闻。
他本以为陆宛对江雪澜十分了解,原是想问一问陆宛对江雪澜的看法,不曾想触及到了陆宛的伤心事。
此后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一路无言的回到了陆宛居住的院子,在院门口分别。
陆宛回到房中,晏清河已经在房中等他,听到推门的声音,他立时起身,走到门前,伸手捉住陆宛的手腕:“怎么去了这么久,让为兄好等。”
“师兄,”陆宛抽回手腕,慢慢走到床前坐下,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说,若是一个人,他有天大的苦衷,他因为自己的苦衷……不停地犯错,该怎么算呢。”
晏清河皱眉,本想问他为什么问这个,想了想,还是认真答道:“既有天大苦衷,那么倘若他犯下的错不触及到为兄的利益,那为兄便不会指责他。”
他本就不是什么内心良善之人,更不屑于像晏时和那般装模作样,在所有人面前装成大度的模样。
他与晏时和一母同胞,自然知道自己的兄弟是个怎样的人。
“宛儿,”晏清河在床前单膝跪地,将手放在陆宛的膝盖上,“你可是有什么心事,不要藏在心里。为兄虽然严厉,但是对你……”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只是松开了紧皱的眉头,伸手摸了摸陆宛的脸,带着厚茧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眼下的肌肤。
陆宛垂眸望着他,神色有些怔怔,半晌后才道,“陆宛自幼无父无母,也没有见过家人,从小到大,一直将师兄当作自己的亲兄长。”
晏清河嘴唇抽动了两下,终是有些不甘,问道:“那老二呢,你对老二,也只是把他当作兄长么。”
“自然。”
陆宛目光澄澈,他小时候便参透了这兄弟二人的性子。
晏清河看似性格乖张暴戾,实则吃硬不吃软,你态度越坚决,他越拿你没办法。
晏时和则是软不吃硬,陆宛是个软和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