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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得全带着几个小太监把今日的奏折搬上来,挨个给圣上放好。
戚长璟随手翻开一个折子,刚看了几眼便皱紧了眉,“啪”的一声甩在地上。
小太监们吓的慌忙跪下。
纪得全小心翼翼地揣摩着圣上的心意,弯着腰把奏折捡起,又小心翼翼地放回案几上。
诶呀,圣上发了火气,他也不敢上去劝啊!
若是宫里有个娘娘,此时端上来个茶水,能让圣上消消火也是好的呀!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纪得全的心声,这样想着,时佑安就高高兴兴地捧着一个盘子来看茶了。
余光看见时佑安,戚长璟倏地松开眉头,也不生气了。
“走慢些,小心摔了烫到。”
纪得全:……
时佑安把茶杯放到案几上,竟是直言道:“我可看到了,陛下,你变脸变的真快,刚才还生气呢,这会儿又换了个笑脸给我瞧。”
戚长璟冷哼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还行。”
听见这番评价,时佑安不大满意地翘起嘴巴:“哪里还行,我泡的很好的!”
他凑过来看了看刚刚摔在地上的折子:“陛下可别气坏了身子。”
提到折子,戚长璟眉眼又带着几分怒意:“嘉靖关都督蔡和春上奏给朕要人手,说嘉靖关兵力不足。”
他眯起眼睛:“兵力不足?边关无战事,哪里来的人手不足?他分明就是想吃个人头税!”
时佑安缩缩脖子:“……若是蔡和春是真的人手不足呢?”
“嘉靖关易守难攻,对面就是漠北王庭,”戚长璟揉了揉眉心,“朕看重嘉靖关,派给蔡和春的兵力已是其他关守的十倍有余,他尤嫌不足。”
“除非……”戚长璟看了一眼时佑安,忽然想到,“除非蔡和春有事瞒着朕。”
“如此,唯有令蔡和春速回京城复命。”
可是嘉靖关距京城遥远,如今又是冬季,若是蔡和春有心推脱,戚长璟也无可奈何。
得派个人去接他。
……该派谁去呢?
戚长璟脑海中兀的闪过一个人影。
“玉奴,你可还记得长珩?”
时佑安一片茫然,皱着眉毛拼命思考。
……嗯,这谁?
戚长璟无奈叹气,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时佑安的额头:“是你小舅舅,戚长珩啊。”
时佑安惊的瞪直了眼睛,伸手指着自己:“啊啊?我舅舅?可是陛下您——”
您不就算是我舅舅吗?
“朕同你又不是亲舅甥,”戚长璟冷着脸,“长珩才是你的亲舅舅,和你的母亲一母同胞,是你娘亲的亲弟弟。”
不知为何,时佑安隐约觉得圣上似乎很不喜欢自己称呼他为舅舅。
不过眼下他也无心思考太多,抓着圣上的龙袍忙问:“哇,可是、嗯……小舅舅怎么不在京城?”
“长珩如今在江南陪着你的皇祖母,”戚长璟瞥了时佑安一眼,见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又加了一句,“怎么,很想你亲、舅舅过来?”
时佑安没注意他话语中刻意强调的“亲”字,下意识点点头。
这下戚长璟彻底没了笑意。
时佑安后之后觉,忐忑不安地偷偷瞄了一眼戚长璟阴着的脸,郁闷地想。
圣上可真不好伺候,他怎么又不高兴了。
作者有话说:
纪得全:(自戳双目)
狗皇帝
元旦过后,冬日愈发冷了,时佑安便开始犯懒,整日缩在被子里睡觉。
因为蔡和春一事,戚长璟当即下旨命戚长珩前往嘉靖关带蔡和春回京。
这样一来一回,差不多要到年节前后才能到了。
除去睡觉,时佑安也会趁着圣上不注意跑到工造局打磨他的玉扳指。
羊脂玉质地棉柔,在玉的种类中属于温润度极好的那一类,戴在手上也是温温凉凉的。
不过更关键的是,相对于硬玉,软玉更适合时佑安这样的新手打磨,做出来的成品也会更好看些。
只是圣上始终不同意时佑安搬回熹华宫,这样每日与圣上在承乾殿同吃同住,时佑安也很难避开圣上跑去做玉。
譬如今日,等到黄昏圣上去议政堂之后,时佑安才有机会溜去工造局。
因为时佑安经常光顾,工造局上下对这个没有架子的亲和郡王已经无比熟悉。
萧桥看了看时佑安手上的扳指,无比满意地点点头:“殿下的手艺真是愈发精湛了。”
时佑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他只是半路出家,如今学了不足半月有余,再加上手上有旧疾,打磨出来的扳指还有很多明显的划痕。
萧总管着实是谬赞了。
望了望外面已经一片漆黑的天色,萧桥摆摆手唤一个小太监上前:“如今天色已沉,不若奴才派人送殿下回去?”
时佑安摇摇头:“工造局的公公们衣服皆有标识,若是送我回承乾殿,圣上就要知道我去干什么了。”
他神秘地低声道:“可不能让圣上提前知道我给他准备的礼物。”
萧桥只好无奈笑笑,亲自送时佑安到门口。
工造局在皇宫中位置偏僻,周围并无其他宫殿,每到夜晚,除了巡逻换班的禁卫军之外,再无他人。
时佑安一个人挑着宫灯走在绵长深邃的宫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