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 / 1)
秦颂笑了一下:“不认识我?”
周清纯仔细端详了片刻,脸色大变:“秦……你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显得有些心虚,尽管化着浓妆,眼线也描得精致,仍然盖不住脸色猛然发白。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秦颂淡然往前走一步,手里的烟徐徐上升:“做他的情人,不恶心吗。”
她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恶心”这个词并非本意。
周清纯发白的脸涨得通红:“关你什么事?”
“法律意义上他是我母亲的丈夫。”秦颂说完,寡淡地扫对方一眼:“你图什么。”
从头到尾,她都保持着非常漠然平淡的态度,这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很容易令人产生被逼迫的错觉。
周清纯摆出防备的姿势——将包护在胸口,讥讽道:“你不了解你继父吗?还能图什么?”
一个工资薄弱的幼儿园老师,还能为啥?
那根细烟没抽几口,秦颂就把它丢到了地上,用高跟鞋碾了两圈才说话:“他承诺每个月给你多少钱?十万还是二十万。”
周清纯语塞,郑乘风没有固定打钱的时候,只是衣食住行不缺,家人也被安排妥当。
“一个人住?”秦颂忽然转移话题,还转头看了看门:“要在大雨里谈话吗。”
其实周清纯挺佩服她,她在媒体的隻言片语里了解过秦颂,得知的无一是行事稳重,甚至查不出过往,比别的大家小姐都要淡泊名利。
秦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已经够贵重了,秦颂竟然不以此大做文章,委实低调得过分。
进屋后,周清纯似乎放下了戒心,处于舒适模式,拿了面小镜子就地而坐,用卸妆棉卸起眼妆。
没有了成熟的妆容,周清纯的五官扁平稚嫩,算起来她和黎初差不多大,但被生活压迫得面容憔悴。
秦颂来之前浏览过她的资料表,家里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父亲早逝,母亲靠捡垃圾养活一家子人。
周清纯用憔悴寡淡的脸对着秦颂,惊叹一句:“你长得可真漂亮,我大概整容也整不出你这样。”
“容貌是身外之物。”秦颂坐在沙发上,交迭的长腿显出几分贵气,她们终归云泥之别,从身份,从样貌上开始就拉开了距离。
“站着说话不腰疼。”周清纯抹掉睫毛膏,小声嘟囔着:“美丽就是资本。”
秦颂冷淡地笑了声:“足够优秀时外貌只是加分项,你应该知道。”
“当然知道,但我不优秀,连加分项的及格线都够不着,你含着金饭碗出生,体会不到我们这些‘平民’的苦痛的。”
秦颂静静盯着她,眼神寂静且空洞,望得周清纯又一阵心虚:“干什么这么看我?我说错了吗?”
“大错特错。”女人连批判都显得不咸不淡,情绪丝毫没有变化:“郑乘风有暴虐倾向,验伤报告在这份文件袋里面,需要拿出来给你查阅一下吗。”
说完抽出一份资料袋,丢到坐着的人面前:“建议你看一看。”
周清纯满手都是卸妆油,翘着指头敢碰不敢碰的模样:“……谁的验伤报告?”
“我的。”秦颂说。
“……你……你的?!”周清纯不大的眼睛快瞪出眼眶:“等会儿,等会!他竟然……打人……”
这是她和他接触中没有过的事情。
“很快就会有了。”秦颂浓密纤长的睫毛阴影投入眼中,增添了瞳色里的暗。
郑乘风惯会装正人君子,一开始谁也察觉不出这位看起来衣冠楚楚的男人会干出什么暴烈的事,但时间一长,本性暴露出来,受害者一个接一个。
“你不会是最后一个。”
周清纯抓着资料表,越往后翻手越颤抖,胸脯起伏得也越剧烈,秦颂十八岁收集的数据,直到今天才放出来,可想郑乘风隻手遮天的本领。
“可……可他从来没有对我动过粗。”周清纯放下纸,不可置信地比划着:“连句重话都没有。”
“如果不信可以再等等,或者尝试惹怒他。”秦颂拍了拍卫衣上的烟灰,这个角度看她,五官掺杂着破碎的美感。
周清纯下意识的,就真信了:“你和我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还有你找上门到底想做什么?”
出租屋里杂乱不堪,秦颂站起来,高跟鞋在木地板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像在打量这间屋子,环顾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坐回沙发。
“每个月给你二十万,替我做事。”
她终于像一个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了,说这话的时候又冷又艳,甚至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听起来像在说今日天气晴般平和。
周清纯吸气吐气,然后咬住下唇:“他的能力你不会不知道,我凭什么要和你一起?”
“你走吧。”她将卸妆棉丢进垃圾桶,闷声说:“别找我,被他知道你也不好过,秦大小姐,我挺羡慕你的,但也同情你,所以不要再来被发现,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也足够了,不想奢求太多。”
秦颂没多说什么,径直去到门边,临走前将一包纸袋丢进屋:“这是他这些年的罪证,周小姐,如果你保持沉默,会成为受害者,也会有下一个受害者,连你也不说,不会再有人说了。”
她很少这么多话,但这些话必须说出口,为了所有人,为了秦臻葬礼上的那场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