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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水图南来到这里后,又从作坊伙计们的嘴里,了解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作坊,具体而言,从总铺了解到的,是这个作坊的成绩和优劣,从作坊内部认识到的,是构成这个作坊的伙计。
伙计们讲,这里有个姓丁的,被安排一个巡查的岗位,天气好时,他就在作坊里转几圈,天气不好就做在屋里喝酒打牌,每月领到的薪水,和其他累死累活干活的伙计一样多。
“这不是白吃白喝白拿钱么,他是什么人?”水图南好奇问。
“按照世俗的关系讲,他应该算是老关的小舅子,其实就是老关她同老的亲兄弟,”伙计知无不言,甚至私心里,是想通过水图南,把这种情况传给总铺知,“作坊以前没有什么巡检,是老关特意为她小舅子设置的,之前茅厕外的巡逻,也是她小舅子负责,但那个王八蛋,收了下作人的钱,睁隻眼闭隻眼,压根不管的。”
这种事谁听了不气愤呢,可在大通总铺那边,关掌柜的风评还是不错的,不能听风就是雨。
水图南道:“大通不是有人专门下来监督么,大家没把这种事向上面的掌事反映?”
大姐甲有些敢怒不敢言,压低声音道:“这是老关的作坊,我们吃着这碗饭,得罪不起老关。”
水图南故意套话:“可是,关掌柜看起来人很好啊。”
过道对面的大姐丙道:“她在经营上确实有点本事,但有本事不代表有人品,你还不晓得吧,她手下那几个小姑娘,都被她睡过啦!”
“啊?!”水图南惊诧,前区老关手下那几个女伙计,她都见过,阿迈、小邵她们人都很好,“完全看不出来啊,这事有证据?”
大姐丙义正辞严:“这哪里抓证据去,除非捉贼捉赃,捉奸捉双。”
水图南追着问:“没有证据的事,敢这样讲?”
大姐丙像是被质问挑衅了,为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她瞪大眼睛,严肃得如临大敌:“这怎么没有证据,前面那几个小贱货,要是没有跟老关睡,老关怎么会把她们留在前面?”
“你想啊,”这时,另一个大姐,比比划划着,道:“总铺给的任务,都让主带们领走,分给我们干了,老关成天能有什么事?她很闲的,身边还非得留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帮她干活,以前有人看见过,老关和小丫头,在老关的屋里亲热的!”
在这里,好像所有的事都能用那些不正当的苟且事来解释,这些人的世界里,好像除去干活和吃喝拉撒,就只剩下那点龌龊事。
水图南道:“要是这些事都是真的,总铺应该不会不管吧。”
大姐丁道:“总铺的三位东家是好人,但总铺里不全都是好人,老关在总铺有靠山的,不然,甲号区的主带,原本是不够资格当主带的,总铺不照样同意了老关的提拔请示?”
她为自己的主带叫屈:“反而是我们梅主带,都够资格当作坊副掌柜的,却因为没有关系,至今仍旧只是个主带,憋屈的很。”
倘若没有进行实际调查,则是没有任何发言资格的。
水图南并不清楚关掌柜如何,想着不能让伙计们心寒,遂说了几句大通东家的好话,算是鼓励伙计:“要是真像你们讲的这样,我想,总铺的掌事们心里都有数的,损害了大家伙利益的人,总铺肯定不会饶过他!”
但没想到,话题就此一歪,奔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主题。
“噢呦,你讲这个喔,”大姐乙满脸嘲讽,“上面人干么斯,我们是不晓得,但至少一年半载里,他们不会来查老关。”
“为什么?”水图南不解大姐为何如此笃定。
大姐甲嘎嘎乐:“丫头怎么一愣一愣的,不是说大东家定亲啦!”
可是,这和总铺督察作坊掌柜有何关系?
水图南理解不了大家的想法,大家也理解不了水图南的认识,反正话题从老关身上,转移到了于霁尘身上。
大姐丙兴致高昂道:“要么讲缘分天定,缘分来了,怎么都逃不掉的,他们讲东家夫人的时候,我一定就晓得,她和东家是天命姻缘的。”
这种时候,水图南不敢接话,水图南默默低头。
“小陆,”然而大姐丙并不打算放过她,“你猜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我还真猜不到。”水图南又怂又想听,装作认真干活的样子,悄悄伸长了耳朵。
大哥甲催道:“卖什么关子,不讲我们不听了啊。”
“讲讲讲,瞧把你给急的,”大姐丙把周围几人环视一圈,讲得非常有劲,“你们也晓得,大东家最讨厌娇气的人喔。”
大家露出了然的表情,据说大东家两年前,还骂哭过总铺的小姑娘,嫌人家娇气。
大姐丙:“可是呢,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未来的东家夫人,是个娇气的不得了的丫头。”
“没有吧!”从不轻易和人发生言语争论的水图南,忍不住为自己辩白,“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娇气,不是个很娇气的人。”
“乖乖隆地咚,还不娇气哦,”大姐丙神气活现地向大家介绍那位夫人的娇气,“我家里有亲戚,在城里的铺面干活,她的掌柜见过东家夫人,讲那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喝茶要喝狮峰山上本年的雨前茶尖,吃饭要吃大饭庄现做的,所有人和夫人讲话,也是要轻声细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