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 / 1)
学姐又拎了篮蓝莓递给叶一诺,说是患者家属交代的,送给昨天来问诊的小医生,那不就你吗?
叶一诺惊讶地“啊”了声。
蔡可宁也惊讶,她惊讶的点在于为什么连实习生都有份啊!
“你昨天应该叫我一块儿去的。”蔡可宁道。
叶一诺问:“为什么送我蓝莓啊?”
规培学姐也不知道为什么,隻从篮子里捏了颗蓝莓出来吃,说:“很甜哎,好吃的。”
蔡可宁也捏了颗蓝莓,边吃边说:“蓝莓对眼睛好,可能看你近视,想让你补补眼睛吧,多贴心。”她是不在意这些,有的吃就行了。
叶一诺说了声切,平等地恨每一个不近视的人。那时候同龄的很多小孩都是在小升初的时候开始近视的,因为看了一暑假电视,不像蔡可宁,她上了一暑假培训班,所以她就不近视。
但吃人家嘴软,下午叶一诺和蔡可宁不好意思逃班,留在科室里帮忙干点杂活。一般没事她们也就待在示教室看书,看累了站起来望望窗外,消化科楼层很高,望出去就是明州的大半土地,能俯瞰老城新区。
中心医院建在江边,老城与新区靠这一江之隔,江心大桥的另一边就是明州新贵。蔡可宁指着对岸的小区,说骨科主任就在那儿买了套大平层。
叶一诺不知道蔡可宁从哪儿听的那么多八卦,两人顺势聊起各科收入,都说金眼科银外科,技术好的都赚得盆满钵满。上次她同学跟着骨科主任上了次台,就拿了六百块钱。
“六百?”叶一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怎么不叫我去?”
蔡可宁脸一拉:“听说都叫男的去。”
系统里办好了出院,叶一诺要去送出院小结,她的笔被人借走后就没还回来,离开座位前顺手抄了隻桌上的夹口袋里。路过示教室,她在门口喊:“跟我去送出院小结。”
蔡可宁转身问:“谁啊?哪床?”
“送水果那个呀,不是说要叫上你?”
“我开玩笑的啊你自己去。”蔡可宁笑道。
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外面有人在大嚷大叫。疫情期间只允许一位家属进病区探视,有些人成群地来却进不了,自然要吵闹。门口的实习生这时就像过街老鼠,管严了被家属骂,管太松又不好交代,叶一诺看她就要顶不住了。
但走廊尽头安静了许多,病房内也比外头多了丝清新的香气。才住了一天,收拾妥当也很快,小患者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床上等着离开。
叶一诺弯腰问他:“现在肚子不疼了吧?”
“不疼!”
“那我请你喝可乐吧。”她从背后拿出一瓶可乐来。
小患者高兴得手舞足蹈,叶一诺将板夹里夹着的出院小结抽出递给连漾。
从进门开始,叶一诺没看过连漾一眼,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此刻连漾就站在床边,她伸手来接,雪一般的手臂避无可避地落在叶一诺眼里。
连漾拿着出院小结只是随意扫了眼,她看东西的时候下巴微微抬起,像天鹅。叶一诺有意将视线避开。
“小叶医生。”连漾突然叫她。
明明是四个字,却被她硬生生两两掰开,“小叶”与“医生”之间像隔了条慢吞吞的分界线。
叶一诺被叫得一怔。
“我们以前有见过吗?”
叶一诺忽然发现连漾的声音其实跟她这个人一样,听起来显得很冷淡。但她对她还停留在三年前的记忆里,那时酒吧的音乐声、她吐在自己耳边的热气以及各种情绪加成后在脑海中形成的那个声音,就显得那么的暧昧和亲近。
她的眼睛还看着窗外,明明外面只是蓝天白云,却不知怎么听见了成片的鸟鸣声。
叶一诺抽出口袋里的笔,装模作样地在板夹上写点什么拖延时间。她不会说是,更不想让连漾知道自己其实一直记得她。
笔在纸上划了好几道都没显出蓝黑痕迹,原来是支坏笔。她觉得自己也挺傻的,好笔还能被她顺走吗?
“有吗?”叶一诺反问。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转身离开,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转角,一直被压在白大褂底下的裙角也在这转角处拍打出浅浅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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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的金桂开得正好,沿路而来芳香阵阵。国庆期间实习生依旧按科室要求排了一天的班,但教秘允许大家自由选择,叶一诺和蔡可宁都选了假期第一天。
她们两个假期也没打算回家,毕竟回了家就等于不会学习,住在这儿起码还能维持正常的作息。
马上就要出科了,按照轮转表,出科后两人一个去心内一个去心电图,都不是能偷懒的科室,尤其是心电图,实习生就是机械牛马。
后门其实人不少,只能容纳一辆车的小巷子里有两条腿走路的,两个轮四处穿梭的,三个轮加塞的,还有四个轮不停按喇叭的,比菜场还乱。
中介又发了几套房源的照片过来,叶一诺和蔡可宁边走边看边讨论点评。后面有辆电瓶车骑得飞快,滴了一声,吓叶一诺一跳,反光镜擦着她的手臂就过去了。
蔡可宁伸手护了叶一诺一把,但她伸手时电瓶车已经衝了过去。叶一诺下意识回头皱着眉看了看后方,一面揉着手臂。
“服了,现在骑车都这么野的。”蔡可宁抱怨。
“现在电瓶车是这样的,不让人也不让车。”叶一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