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 / 1)
好像在空气里真正完成了那个吻。
十秒后,吴老师摇头:“本来男女主的戏份就短,如果删掉,这场戏的张力不够。”
“而且音乐也是在这个地方推的。”fay补充。
“想别的办法。”陶浸平静地眨眨眼,别过脸让arick想办法。
“我也觉得可以删,”arick盯着剧本沉吟,“他俩亲得跟我想得不一样,挺难看的。”
很直接,吴老师笑了。
陈飘飘忽然在他们松弛的表情里生出了小火般的燥意。
这几天她很努力,背剧本也好练台词也好做功课也好,都比别人用了更多时间,因为她能感觉到,剧组对自己的认可不多。没办法,演技确实一般,不然庄何也不会让她来学。
在西楼,作品最大。为了好的舞台呈现,所有人都很直接,导演组点名谁谁谁的肢体难看很正常,音乐组被讲难听,道具组被说丑,不好就换,没人玻璃心。
陈飘飘也不玻璃心,但她的牛角尖钻在了吴老师笑的这一下,明明吴老师刚才还在说删了张力不够。
但笑完以后,她就把话咽回去了,似乎是承认,陈飘飘和杨益表演不出效果,没办法,那删了吧。
陈飘飘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也是自己的专业,她有能力做到不删戏。
她说:“我可以亲得好看一点。”
陶浸抬眼,望着她。
“怎么亲?”arick问。
“他可能不太有经验,”陈飘飘拨了拨头髮,“我来主导,因为整场戏本来就是女主勾着男主走的,这时候如果男方主动,逻辑不对,所以别扭。”
“如果我攀住他的手,扶着他的肩靠过去,会好看很多。”
好像有道理,arick想让她试试。
看一眼陶浸,她却没有采纳,垂着眼帘,翻过一页纸看看后面:“删了吧。”
陈飘飘欲言又止,稍是一顿,才问:“我刚刚说的,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吗?”
陶浸没回答。
陈飘飘心里的火苗兹拉兹拉的,快要烧到喉咙里。刚刚她鼓起勇气,针对专业提出意见,从戏的逻辑和流畅度出发,正常人哪怕不采纳,也会给个理由。
而陶浸,从来就没有正视过自己的专业。
她打心里就不认为,做网红拍短剧的陈飘飘,有任何专业性可言。
“我不想删。”陈飘飘站在舞台中央,第一次反对剧组的安排。
空气里似乎有针线,拽得紧紧的,把灯光都绷住了。
arick跟fay对视,显而易见的出乎意料。陈飘飘的语气挺冷的,就差直接在台上杠起来了。
蹲下检查音响的同事忍不住往不好的方向揣测,这类流量女演员确实跟平时接触的戏剧人不太一样,他们有点怕她之后耍大牌。
没人说话,只剩音响组在拉电线的声音。
“啪。”
陶浸将手里的本子扔回桌面。动作很小,可抛得过于随便,令它看起来,仿佛被轻轻摔了一下。
她没看陈飘飘,隻转头看向身边的吴老师。
幅度不大地动了动右肩,神色复杂地一笑,起身离开。
“如果爱情死在表白的那一刻就好了,英年早逝的它,永远不必面对自己变老变胖的丑陋。”
陈飘飘靠坐在床头,摊开的剧本上是这句台词。
下午六点,她在等庄何的电话。
期间李喻问她吃不吃饭,她说不吃,李喻自己点一份清蒸鲈鱼在客厅吃。
六点十五,电话响起来。
“我怎么跟你说的?”开场白陈飘飘都猜到了。
庄何的语气并不愤怒,说话的时候还挠了挠胳膊肘。
情绪控制是经纪人的基本功,天塌了都不能乱。
比陈飘飘更难搞的艺人她都带过,更何况,陈飘飘一直就很让她省心,听话得她几乎以为没脾气。
有脾气才好,有脑子才有所图,才懂得往上爬。
“我跟你说,不要得罪製作人。没记错的话,”庄何按亮另一支手机的屏幕,算日子,“你才进组半个月。”
没撑到孙导去,她就接到了阿田的电话。
说陈飘飘和製作人在现场杠起来了,陶浸当着很多人的面摔本子走人,阿田强调:这是陶浸从业以来第一次发脾气。
“阿田给我打预防针,陶浸应该想换了你。”
庄何撸起袖子,把袖口翻上去整理好:“她说,现场很多人都看到了,陶浸离场之前,看了吴老师一眼,吴老师觉得应该是让导演组再考虑一下女主人选。不过她还没跟孙导说,先问了阿田。”
毕竟合同是在她那里走的,都知道是田姐推的人。
庄何强调现场很多人都看到了的意思是,陶浸想换人的想法,可能已经被剧组上上下下猜测好几遍了。
“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理由,你为什么要跟她杠呢?”庄何从不对艺人发脾气,她的工作就是帮艺人打造个人品牌、提升商业价值以及解决问题,如果商品有瑕疵,会有人对商品发脾气吗?毫无意义。
“我没有跟她杠,”陈飘飘撩着自己睡裙的下摆,心平气和地说,“我们是在讨论剧本,我提出了我个人的建议。来的第一天,她说,这是编作剧场模式,每个人都会深入投身于剧目创作中。”
“她说的。”陈飘飘用这三个字结尾。
庄何笑了,挺仓促的一声:“你的意思是,陶浸说,剧组里每个人都可以尽情参与创作讨论,所以你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