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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欢心里美滋滋。
蔺泊舟手指拢在袖中, 半晌, 唇角莫名抬儿笑容:“非要煮麵是吧?”
孟欢抬眼看他:“嗯?”
话里意味不明:“还这么有劲儿?”
“…………”
一句话,像随时能把孟欢拽回去泄去劲儿。孟欢哼了声,可没打算跟他开玩笑,走进院子里生炭后热化猪肉,挥动锅铲,尝试煎了一个鸡蛋。
鸡蛋煎得两面焦,中间的溏心饱满,放到碗里后孟欢再倒下了面条,顺手洗了几根清清爽爽的小白菜,过水后垫在摊开的鸡蛋,煮好的面条捞上来,倒上杓热腾腾但又清透的面汤,撒上细碎的小葱花后,再泼一层热淋淋的油。
递给蔺泊舟之前孟欢自己先捧着喝了一小口,咸淡适口,味道虽清淡,但是有股面和菜的自然的香味。
蔺泊舟想来帮忙,孟欢连忙道:“你别动,我来!”
让他在院子里坐好,孟欢端碗:“您的面条来咯。”
孟欢坐到他身旁,贴心地递过了筷子,跟个小猫咪似的拜了拜手:“给您祝寿了!”
“……”
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蔺泊舟接过碗,视线落到碗里的清汤挂面菜,眉间的皱褶小幅度的松了下,指间拿起筷子夹了一绺面。
他静静地吃麵,透过灯光,能看清他下颌的走势,牙齿的咬合间似乎有些铁锈味,像是在战场中沐浴很久。
他没说面的味道怎么样,只是孟欢低头时,看见他耳后一枚月牙形的疤痕。
颜色浅,埋在肉里,像被尖锐的箭矢掠过。
孟欢怔了一下:“夫君。”
蔺泊舟一抬眉梢:“怎么?”
孟欢:“你耳朵后怎么会有伤口?”
蔺泊舟手腕顿了一下:“战场,有点儿伤不是正常?”
孟欢半蹲下身,视线平齐,看他耳畔那枚伤口的印记。
周边的开线很光滑,但伤口似乎很深,一碰上去,微微凹下去的触感,能感觉到像是连皮带着肉,一起被勾了出去,现在隻愈合成了一片薄薄的皮肤。
先前在屋子里,灯火暗,孟欢还没看见。
“这是很轻的伤口吗?”孟欢有点儿意外。
虽然孟欢没有见过战场,却好像从这枚伤口中嗅出了血腥味,眼前闪过蔺泊舟的身影在城楼上往下扫望,被敌方的箭雨无意划伤耳侧,血流飞溅的场景。
光是想到这样的画面,孟欢心臟紧锁,尝试着说:“可那不是偏几分就能射穿你喉咙了吗?”
蔺泊舟喉头像是卡壳了,喝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面汤,拿了条帕子擦拭嘴唇。
他没给出回答。
孟欢声音加重:“蔺泊舟。”
蔺泊舟看了下门外,似笑非笑说:“欢欢,在外面不要直接叫为夫的名字,让别人听见影响不好。”
孟欢声音更大了:“蔺泊舟!”
“嗯,坦白,”蔺泊舟说,“这群朱里真人精于骑射,敌方军阵里有个叫赤努的神射手,悬赏二十万两黄金要为夫的人头,他们看见为夫,箭矢都射得很勤。”
“哦。”
孟欢干巴巴地站着,有点儿没话说了,蹲下来,拿帕子再蹭了蹭他耳侧的伤口。
擦着擦着,感觉有点儿沮丧。
蔺泊舟适时地说:“欢欢不开心了。”
孟欢收起帕子,看着让他吃干净的碗。
声音又适时响起:“甚至开始后悔给为夫做饭了。”
孟欢眉头一皱。
蔺泊舟声音里更又在:“要开始闹了。”
“…………”
孟欢的浑身解数被他看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就往他怀里钻,用一种哭丧似的语气开始哀嚎:“夫——君——”
蔺泊舟坐稳在椅子里,看着孟欢扒拉他的衣襟,将衣襟拽开又合拢,合拢又扒开,把蔺泊舟穿得端端正正的衣襟扒拉得凌乱不堪,才说出心里的小九九:“夫君,你带我一起去锦州吧?”
孟欢脑子还是清醒的,跟蔺泊舟这种聪明人说话,藏着掖着不如开门见山,陈述实情,蔺泊舟反而会好得手许多。
蔺泊舟抱着他,摸他瘦下来的腕骨。这里的天不似京城那么热,要凉许多,他的手便顺着袖口往里摸了进去。
“不好,你也明白,危险。”
孟欢:“我知道危险,我担心夫君……想守在你身旁,好些能给你们画画战事图,再不济你每天打仗回来,我给你倒倒热水也好。”孟欢鼓起勇气,实话实话,真实原因也没藏着掖着,“我怕你死在外面。”
“……”
蔺泊舟似乎笑了:“这半句可以不说。”
孟欢着急了:“说真的,我担心你,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蔺泊舟垂下眼睫,手指顿了一顿。
孟欢对他的拿捏没有错。
蔺泊舟这种跟人玩心眼子长大的,如果想走进他的心,阴损着招法,反而不如直来直去比较能撞进他心里,比如现在孟欢一口一个“害怕”“担心你”“想和你在一起”,蔺泊舟眉头蹙起,就明显有点儿头疼了。
“欢欢。”
孟欢真心实意,咬着牙说:“就是担心你嘛,而且我真的有用,我可以和侦察兵一块儿出门画图,回城了还能照顾你,要是来不及做饭我还能给你煮碗面,不是很好吗?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