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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真的只是叙温存吗?王爷看上的不就是他陈兄弟的美色吗?祝东尝试着回忆了孟欢虚弱的模样,站都站不稳,躺床上挺尸,这他都不在意?
“他身子还没好呢!”
护卫说:“这你别管,是王爷的事。”
“……”
祝东还是很担心。
毕竟蔺泊舟是王爷,天潢贵胄,金枝玉叶,生来就是让人伺候的,更何况他陈兄弟名不正言不顺,只是个外院被侥幸看上的小少年,还在病中。
而王爷,可是在军队里待了许长时间,杀人如麻,血气方刚,没闻见过美色,辄待随便找一个少年泄欲的禽兽。
想想孟欢身子还不好,大概率拖着病体,要跪着伺候蔺泊舟穿衣,给他回话,甚至还要经受——怎么说呢,折腾。
“……”
有这么对待功臣的??
祝东很不快,但他不好表现出来,怕被王爷杀头,隻好无语地拎着卤菜和酒走了,回去找他表哥喝酒。
不过,第二天清早,他惦记着孟欢的病情,很早跑到了院子外来。
这次,院门开着,蔺泊舟已穿戴整齐,高挑飒爽,劲甲紧缚,微风吹起了他身侧的衣带,姿态十分的清傲峻拔,威严沉静。他走出来,正好和祝东迎面撞见。
祝东连忙退到路旁,跪下:“拜见王爷。”
蔺泊舟斜他一眼,没什么话:“去吧,陪他说说话。”
说完,蔺泊舟就在一群兵将的簇拥下,走出了回廊,去校场练兵了。
“……”
操。
真是睡了就走的冷漠男人啊。
祝东心里念叨着,边回头看边跨进院子里,今早他又去买了卤好的猪耳朵,还拎着两壶酒,进门喊:“陈兄弟,我来啦!”
他跑进去,见孟欢坐在榻上,见他侧过脸:“这么早。”
“你身体怎么样了?前两天烧得还很重,现在没事了?”祝东将他上下打量。
孟欢头天躺在床上像具尸体似的,唇色苍白,头髮散乱,甚至有点儿命不久矣的潦倒感。
可现在清清爽爽地坐着,乌黑的头髮绑起来,双眸明亮,皮肤白皙,唇瓣和双颊都恢復了血色,只是人还稍微有点儿清瘦,精神头还没完全恢復。
“我没事了,就是没什么劲儿,打算再歇歇。”孟欢说。
他肩头披了件鹤氅,祝东伸手帮他拽了拽,触摸到了蟒龙精致的纹理时,意识到是蔺泊舟的衣服,顿时被烫手了似的缩回来。
“这是王爷给你留的衣裳。”
祝东差点要跪下,不过考虑到没外人,他也没太拘礼。
“嗯。”孟欢语气自然而然。
祝东抿了下唇,总觉得想说什么:“你怎么身子还好些了?”
他没有搞得你更不舒服吗?
孟欢声音放轻,还挺害羞:“王爷回来了,我身子自然就好了。”
他本意是,有人照顾他了。
而且王爷可照顾他了,对他可好了。
蔺泊舟这个人吧,温柔体贴起来,会带几分阴郁的病态,甚至能笑着把心挖出来给孟欢看是什么颜色。所以从孟欢的衣食住行一路照顾到床上,连床上都万分照顾,既不让他疼,又足以解相思之苦,让孟欢对他死心塌地那种。
祝东挠头:“你是妖精吗?吸食男人的活气,身体就好了?”
“……”
两个人想的应该不是一件事。
但孟欢低头喝水,耳朵通红。
他俩说了半天,孟欢才问起:“听说李副郎上吊自尽了?”
昨晚蔺泊舟无意提了一句。
“嗯,”祝东摆开酒菜,“就在隔壁院子,房梁上栓了根绳子上吊自尽,舌头伸出来老长,尸体还是我扛下来的。他写了一封信,声称事迹败露,他心里有愧,愧对朝廷,愧对皇上,决定自尽谢罪了。”
“他就这么死了啊。”
孟欢端着杯子,心情复杂。
做错事,是一念之间,这人心里也许还有良知,否则也不会下了那作孽念头,毫无镇定,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也引起孟欢的警觉了。
祝东喝了杯酒:“朝廷内,结党营私,各自为政,如果一群人谋身、谋利重于谋事,甚至在面对外敌时仍是如此,那就是亡国之相。”
孟欢听着他说话。
“大宗显露出亡国之相了,”他倒了杯酒,“幸好还有像王爷这样一群人在苦苦支撑,否则,这江山,也许是反手之间。”
他说的很有道理。
孟欢,好像也把这本书看透了。
“这天色,要下雪了。”祝东站起了身。
孟欢从楼台的屋檐往外看,不远处,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飞。
他那时候学语文诗歌,阅读理解总写不好,诗也看不懂,现在才像走进了情景里。
“辽东的冬天严寒难耐,”祝东说,“一场暴雪下来,能把人的耳朵和脚趾头冻掉,朱里真人抗寒,他们不怕冷,可我们的将士怕冷。如果战事能尽早结束就好了,大家还能赶回去,过上新年。”
孟欢小小喝了一口酒,灼烧感沿着喉头到胃里,整个人像是暖和了起来。
他对未来希望满满。
“就等着王爷把朱里真的骑兵引入坼州了。”
严寒的冬季用迅猛的速度侵入了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