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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目的?”
吻又上来了。
撩开垂下的丝丝缕缕的乌发,蔺泊舟漆黑的眸子和孟欢对视,视线范围内像迷雾一样——
他是个做事周全忍耐的人,宁愿用漫长的时间造势铺垫,只为了那决胜的一战万无一失。这件事,从他萌生想法直到现在,从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亲口说过。
他亲孟欢的耳垂:“欢欢。”
现在,他想告诉孟欢了。
孟欢脑子里一下清醒,咽了咽喉头,意识到什么:“夫君。”
蔺泊舟温柔地靠在他耳畔:“告诉你一个秘密。”
男人的声音,好像有种来自地狱的危险感。孟欢被亲的喘不过气,白皙的脚在被子里蹬了一下:“什,什么?”
回应他片刻的安静。
营帐外传来巡夜的打更声,似乎很远,似乎很近。
孟欢脑子里意识刚刚清晰,咫尺之间,蔺泊舟低音清晰。
一字一顿,直抵入耳膜。
“我的欢欢,要当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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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刚蒙蒙亮。
蔺泊舟凌晨便出营攻城。
孟欢坐在主将的寝榻上,晃了晃脑袋,旁边响起侍从的声音:“主子,醒了吗?该洗漱了。”
“好。”
孟欢脚插到鞋子里,走了几步,脚步顿住。
昨晚床笫间的亲昵话涌入了脑海当中。
——我的欢欢,要当皇后了。
孟欢喉头一顿,背后响起声音:“主子?”
他心臟狂跳了一下,回头,满脸被撞破秘密的表情:“什么?”
下人把热水帕递到了孟欢的手里。
“……谢谢。”孟欢紧绷的后背松缓下来,他用热帕子捂着脸,脑海中短暂地回溯。
蔺泊舟说的那句话。
进入这个世界观以后,孟欢理解那么多人为利益而战,为荣耀而死,理解蔺泊舟忠君以接受百姓和朝堂的讚誉。时至今日,他也理解蔺泊舟对宣和帝的不平,勤王谋反所做的一切。
鲜衣怒马征战辽东却不得善终,风雪天瞎着眼睛逃命赶路,满身战功却险死于奸人之手……
怎么会对这个朝廷不失望?
百姓流离失所,遭受苦难,手足相残,怎么会对这个皇帝不失望?
孟欢的手轻轻按压着砰砰狂跳的胸口。
他原本以为,故事在蔺泊舟之国时画上了句号。
并不是。
对蔺泊舟的选择,孟欢也隐约意识到这是一件重大的事,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主子,还去山顶观战吗?”背后响起游锦的声音,“通州城要攻下来了。”
“什么?”孟欢连忙放下帕子,“走。”
“主子,这是千里镜。”
山顶视野开阔,孟欢接过游锦递来的望远镜。
昨天夜里镇关侯通往通州的粮草军资补给线被切断,城中武器用尽,现在往城下砸的不是石头,而是尸体。
昨天被挡在护城河外的将士今天也渡过护城河向前推进,搬着云梯搭在城墙,开始往城池上攀爬。
——蔺泊舟夺回通州,除掉镇关侯这个后顾之忧后,就会以此为据点,向皇城发起攻势吗?
孟欢血液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凝结。
那本狗屁不通的原着,让蔺泊舟自小残了双眼时不时被失明的痛苦折磨,让他入京摄政六年勤勤恳恳却饱受叱骂,让他瞎眼追人坠马被踏出鲜血,让他荡平朱里真族荣光最鼎盛时被朝臣背刺,王族之躯为奴为婢,为一个私通异族的混帐称帝做踏脚石——
……让他付出一切,却被辜负,被折磨。
孟欢不懂权谋,但他知道,一个呕心沥血为民的人,不应该被虚伪自私的人践踏。
双目用力望着山脚下,眼眶发酸,手指不住地发抖。
城楼上终于没有东西可砸落下来了。
一个勇猛的护卫军翻身勾爬着女墙,双腿踹翻守城叛军,稳稳站定,拔出长刀在叛军中挥砍——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护卫军爬上了城楼,和叛军厮杀。
“嘎吱——”一声响。
城门轰然洞开。
孟欢头皮发麻,紧绷鼓胀的心情终于爆炸,浑身松懈下来。
他满头大汗,撩起下裳朝山脚狂奔:“夺回来了!通州夺回来了!我要跟夫君道喜!”
游锦苦笑不得跟在他背后:“主子,慢点跑!”
“慢不了,我高兴炸了!”
孟欢喉头不住滚着热气,心难以自製地翻涌着涟漪。
他本来是一个见不得生死的人,可他知道不破不立,只有蔺泊舟重建一个崭新的朝廷,才能避免更多人死于非命,死于庸庸碌碌的慢性毒药,死于朝臣的盘剥和皇帝的苛捐杂税。
他满心狂喜,脚踩着路面的石子,跑到山脚下。
“主子,前面是?”游锦声音突然顿住了。
孟欢被他带动着放慢脚步,抬起眸子。
“……他们是什么人?”
是一群锦衣卫。
锦衣华服,鲜衣怒马,腰挎长刀,手持腰牌。
他们衣裳华丽,站在原地很是显眼。
而在他们的正前方站着四五个太监,两个红衣大太监,三个蓝衣太监。太监抄着袖子,正朝山顶匆匆而来。
锦衣卫和太监都是皇帝的亲信,这个阵仗,显然有重要的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