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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多久了?”齐昭海问。
“呃……大概,半周?”秘书的微笑僵硬了一瞬,不太确定地开口。
从这个秘书口中吐出的,全部是美化过后的数字。可见那机械停用的真实时间,大概远比半周的时间更久。
秘书自己似乎也意识到,这个日期不太精准,她赶忙加快语速,试图挽救印象:“我们厂里的设备进行过改装,提高了效率,却也使得这类设备的维修比其他的更加麻烦的。这半个月,我们厂里原本请来的维修师傅刚好在出差,赶不回来……”
她刚说到一半,一阵争吵声,便盖过了解释的话音。
那争吵颇为激烈,顷刻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宣告秘书为挽回分公司形象所做出的努力,最后以失败告终。
秘书双唇郁闷地抿了又抿,僵硬的嘴角,险些挂不住微笑:“我现在就去劝一下。”
“不用。”齐昭海摆摆手,阻止了她。
他倒是想听一听,这两个人到底在争吵什么。
吵得最凶的那一个人,显然是这里的机械管理员。他看向被宋冥掀去塑料布的故障机械,痛得心都在滴血:“这么多机器,那都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一下子说坏就坏了。你敢说,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另外一人同样毫不相让:“呸!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机器一台台都好好的在这儿,没被偷,没被抢,我就已经是尽到我的责任了。”
“这个人是谁?”齐昭海指跟机械管理员吵架的人,低声问。
“厂里的夜班值班经理。”秘书语气虚弱。
看样子,她在三番两次挣扎未果之后,已经彻底放弃了维护公司形象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两人的争吵中,包含的信息量很大。齐昭海在侧耳倾听一段时间之后,主动向他们走过去,加入战火:“最近坏的设备很多吗?”
“对啊,这一个月来特别多。”
机械管理员愤愤不平地强调:“每过一段时间,车间就要上报让人来修。每个修理工过来,都说机器负荷过重了。你瞧瞧,到现在才半个月没人修,数量都已经多成这个样子了。一定是这个值夜班的,半夜睡死过去了,把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放进来……”
“你放屁!”夜班值班经理脸红脖子粗:“我看你就是个胆小鬼。负荷过重这个事,你没胆量跟隔壁那栋的人说,只能到我这个老头子面前逞威风!”
隔壁那栋的人,指的是下达生产任务的管理层。
“我看你是老眼昏花了,这根本不是生产任务的问题,我们明明没那么多工作量。”机械管理员也大着嗓门,吼了回去:“这么多年,我还能不知道你的老毛病?你敢不敢当着这帮警察的面,把你的保温杯拧开,给我们看看,里面究竟是水还是酒?你敢说你这么多年,没有一次是因为喝酒误了事?”
他不由分说,劈手夺过夜班值班经理的杯子,三下五除二拧开了杯盖。
一股酒香味弥散开来。
众目睽睽之下,美酒转瞬沦为罪证。机械管理员的说法,一下子从胡乱臆测,成了颠扑不破的事实。
石延被浓郁的酒香吸引过来。他埋首在扑鼻的酒香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火上浇油的可能:“唷,二锅头?这酒烈啊。这一瓶要是真干下去,酒量得多不错,才能不醉?”
夜班值班经理又急又气。
他年纪大,又让熬夜酗酒耗空了身子骨,现下脾气一急起来,话就跟骨头一样卡在喉咙间,脸涨红了都说不利索:“你这是强盗……强盗行为……”
酒香散开的同时,夜班值班经理的底气也散了。少了那一口气撑着,他的嗓门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洪亮。纵然是气到肺叶都快炸开了,他口中也像是含着口浓痰,含糊地发虚。
由这个反应不难得知,他的酒后疏忽,大抵是确有其事。
夜班值班经理无可反驳。
“瞧,这下他说不出话来了吧?”机械管理员哼哼了两声,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就说,他绝对是玩忽职守。整晚整晚喝得烂醉,有人趁我们下班后溜进来用我们的机器,他也全不知道。”
分公司装备有严密的安保系统,监控也24小时待命,外人很难混入其中。
只可能是有内鬼作祟。
齐昭海想了一下,问机械管理员:“车间的监控是什么情况?有拍到可疑的人吗?”机器损坏的事情,少说也已然持续发生一个月了,直到这时候,机械管理员才找过来清算这件事,一定不可能毫无理由。
“拍到是没拍到,”机械管理员直摇头,“但是我今天一瞧,发现这监控明显不太对劲。”
他拿手机录下了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里明显的剪辑痕迹,连机械管理员这种门外汉都看得出来,对警方而言,更是拙劣如小儿的把戏。
然而,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发现这一异常,说明进出车间那人的技术水平,完全能够做到不引起他人注意的程度。
为什么偏偏在今天露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