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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度:“不,我冷。”
乔楚辛:“……你都快把我的背烘熟了!”
梁度:“那就是你冷。躺过来点。”
乔楚辛避难般往床边挪了挪。梁度在他身后无声地笑。
梁度用手肘支着枕,手掌托在头侧,就近端详乔楚辛的后颈。曛黄灯光笼罩着那段裸露的颈子,如最后一缕夕晖浸润了远山。当乔楚辛低头向外蜷得更紧些,珍珠的光泽便从一排连绵起伏的颈椎骨节上泛起,为浅麦色肌理覆上了温柔细腻的手感。
梁度克制亲吻的欲望,只是静静地,目不交睫地看。
乔楚辛睡不着。
屋外雨声催眠,室内温度适宜,床和被褥很舒服,床上的另一个人也安静到仿佛不存在,可他闭目酝酿许久,还是睡不着。
“睡不着?”身后男人声音轻如一片羽毛,在他后颈上拂过,“脱了吧,我又看不见。”
乔楚辛深深吸口气,在被窝里脱光束缚全身的衣物,踢到床尾。这下终于舒服了。
不是看不看的问题,刚才洗澡前脱衣也没避着对方。而是床这种地方,太松弛又太亲昵,心尘一动,欲念丛生,随便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成为引爆易燃物的火星。
譬如此时,梁度的手臂从后方伸过来,轻柔地圈揽住他的肩臂。
乔楚辛在这股温度里战栗。挨着梁度,肌肤相贴,他才觉察出自己的冷来。这冷意来自沉重的疲劳,一直跋涉,不断探寻,在死亡与重生之间反复,坚信一个从未见过的目标,却始终看不到终点的曙光。
就连睡梦,也是目下与回忆拼杀的战场。
“梁度,”乔楚辛忽然开口,“让我晕过去吧。”
梁度的手臂僵硬了一下。“你确定?”
“我好累啊,梁度,给我点松快。”
背后的男人哑声道:“我会让你更累。就算你叫停也没用,我会让你一个劲儿地哭,哭到晕过去。然后把你吻醒,继续——这样也可以?”
乔楚辛侧转过脸,轻唤一声:“梁哥。”
梁度猛一翻身,压了上来。
欲望在潮湿的空气中猛烈地烧,把乔楚辛的指尖都烫伤了。这屋子太小,太紧,裹得他饱满欲裂,迫切要将压抑许久的渴念从皮肤下绽放出来。
梁度是温情的,将他像红蜡一样揉化,杯水一样熨热。然后含着这口化了、热了的粘稠,用唇舌赞美神明似的取悦他。乔楚辛后背摩擦着床单,以挠人心魄的喘息与呜咽去回应。
但梁度也是强势的,是窗外那道明亮的电策,不容拒绝地楔进夜空,携灼热劈开通道,悍然钉住层云。万千电蛇,一条接一条地点亮雨夜,又快又狠,这鞭笞深切而快乐,乔楚辛仿佛不堪承受,却又迎刃而上,搂住梁度的脖颈,咬在他肩窝上方。
新床架极坚固,金属的连接处甚至不大响,床垫深陷在里面,不断压出形状,蓝色床单湿成夜尽时分般的墨蓝。
梁度时而将乔楚辛推向云端,时而又将他拽回来箍进臂弯,高低深浅都不由他,怎么尽意怎么来。乔楚辛开始哭,从无声流泪,到断续啜泣,不过花了一场夜雨的时间,超强感知使得沉溺呈几何倍数放大,他几乎要淹死在这场雨里。
然而梁度不肯让雨停。他事先就警告过了,这种事在他这里一旦开了头,就不允许有人半途而废。
乔楚辛被逼出了哭腔:“够了。”
梁度的汗水把他染成横流的潮红:“还没晕呢。不是叫我用力点。”
“我没有!”
“你有。在梦境里。”梁度抚摸他右边腰窝处的红痣,“我始终记着这份挑衅。”
乔楚辛含怒咬他:“你这人真是……太恶劣了!”
梁度边吃疼,边哂笑:“我还能更恶劣,想不想见识?”
他没有给乔楚辛同意或拒绝的机会,直接就让对方见识了。
屋外的雨一阵疾一阵缓地下,缓慢只是短暂的调剂,为的是让这片湿透了的夜晚,在风雨疾而猛的攻势下喘口气,好迎接下一场洗礼。
惊雷撞进苍穹最深处时,乔楚辛终于晕了过去。
他失去意识的身躯,以一种全无防备、生杀由人的姿势,交给了自己最亲密和信任的人。
梁度愿意为这一刻去死,就像千万年前的极端信徒,虔诚狂热地生剖开胸膛,割下跳动的心脏,放在供神的祭台上。他亲吻着乔楚辛汗湿的眉眼,厮磨着热腾腾的身躯,耐心又温柔地把他唤醒。
乔楚辛死过一轮似的,声若游丝:“没有下一次了。”
梁度讨好地吻他:“松快些了吗?”
乔楚辛不答。
梁度说:“天还没亮,过会儿又要下大雨。”
乔楚辛立刻回道:“好了,够了,赶紧停吧。我想冲个澡,换条床单。”
梁度这才放过他,笑道:“我抱你去。”
等他们躺回干燥的床单上,乔楚辛已经昏昏欲睡。梁度拿手臂给他枕着,把他的脸揽在自己胸口,手指卷着他脑后的发缕。
乔楚辛神思迷离:“你不睡吗……”
梁度低头轻吻了一下他的发旋:“我等你先睡着。”
乔楚辛安心而迅速地沉入深眠。梁度闭上眼,抱着他,此刻并不在意这张床之外的世界是否会毁灭。
第三朵吊钟花
乔楚辛醒来时,窗外的雨似乎停了,但天色尚未大亮。窗帘紧闭,壁灯也关了,屋内灰蒙蒙地静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