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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从开始时,卿玉案就在茶里下了毒。
卿玉案溅了一身鲜血,旋即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沉重的铁链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翘着腿端起瓷杯,慢悠悠地吹走茶面上的浮沙。
茶铺掌柜浑身战栗地盯着面前的一锭银子和满地的陈尸。
他万万想不到,看起来病弱的美人,竟然也会做出辣手摧花之事。
卿玉案头也不抬地说道:“想活着么。想活着就不要乱说话。”
“知道知道。”
茶铺掌柜像是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被方才的场景吓得几近腿软。
那些衙役这里荒山野岭,自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发生了命案,也没人会在意一个杂役的性命如何。
“知道就好。”
卿玉案抿下最后一口茶水,他赤着脚走出茶馆,玄铁链拖动的压抑的声响回荡在茶馆附近。
身后剩下的只有一连串染血的脚印。
晨光熹微,他乘上了青鬃马,飞速赶往本溪。
根据上一世的判断。四日,就剩下四日,那些西蛮与鞑靼族就会进攻本溪,自己要赶在那个时候救下父兄。
一定尽快。
一路越过山林,卿玉案终于在第三日的清早时分抵达了本溪。
此刻本溪的城门尚未关闭,卿玉案策马疾驰,很快便到了城门之外,他翻身下马,一身鲜红的衣袍在荒凉的本溪城显得格外瞩目。
他一直都是在军中长大的,对战斗和厮杀并不陌生,也预感到这是战争的序幕开始了。
烽火连天而起,人们呼喊着,带着妻儿与爹娘四处奔逃,整个本溪陷入一片混乱。隐隐还能听到身后的战马嘶鸣不止。
西蛮和鞑靼族进攻本溪远远比他想的要快上许多,当务之急是找出父兄,不管什么方法都要你将他们带离此地。
路途中,有一位老妪认出了卿玉案,拉着他到偏僻之处,热泪盈眶地说道:
“是卿二公子吧?是都事大人卿玉案吧?”
卿玉案没有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只是应和道:
“我是卿玉案。老人家,这段时间本溪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老妪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卿二公子赶紧回汝南吧。现在西蛮和鞑靼族勾结,联合外敌,已经进攻到本溪,卿同知和侯爷怕是要守不住本溪了。而且二公子不知道京畿已经出事了么?”
卿玉案不敢不知晓,又急切地追问:“京畿出了什么事?”
四周流民的哭嚎声不绝于耳,他心里的焦虑越来越重。
老妪无奈地摇摇头,哽咽道:
“本溪城的粮草和军饷被劫走一批。听闻皇帝病危,阗公公在侯府还……搜出来了谋反的家书。”
卿玉案惊愕地睁大双眸。
卿玉案翻上青鬃马, 穿梭过无尽的烽火,目光如炬。
老妪惊愕地看着他:“二公子,你要去什么地方啊。那边可正在打仗啊, 二公子三思啊。”
卿玉案并未多做回答。
自己命不足惜,但自己哪怕救下一个人也好。
“杀”字与战鼓声震天响,近乎让卿玉案的耳膜破裂。
他看见, 卿家军手握长剑与鞑靼族拼死搏杀, 血染黄沙,战鼓擂动震天动地,让人振聋发聩。
不远处的囚车中,鞑靼族少主阿达孜木手握着碎瓷片,专心地为腹部上的伤口剔去腐肉,似乎全然感受不到已经成为阶下囚的屈辱。
“别看了,”阿孜达木平淡地说着, “你们赢不了的。”
卿玉案转过头, 满眼杀意:“你说什么。”
阿达孜木随意将碎瓷扔到一边上闭目冥想:
“趁现在还有时间,还不如像那群人一样逃命。就算不能活着,兴许还能留个全尸呢。”
卿玉案眉目微凛:“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
阿达孜木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正因为你没什么用。”
卿玉案不再理他,继续奔赴卿齐眉的方向。
盯着卿玉案的背影,阿达孜木冷笑一声:
“哼, 赴死的废物。”
眼见着卿家军就要败退之际, 突然从城外来了一队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敌人斩杀殆尽。
是兄长!
为首的卿齐眉手持缨/枪, 一身黑甲英气逼人,英姿飒爽, 宛如天神降世。
卿家铁骑永远不会退缩,即便是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绝对不会停止脚步, 因为他们的使命就是守护这片土地。
“撤军——”
出乎意料的是,鞑靼族大军忽然呼喊出号子,携旌旗与战鼓极速撤军,给所有人来了个措手不及。
“卿同知,你看那是什么。”
苍鹰在天空飞旋,卿齐眉眯起眼,举起弓—弩射下,苍鹰哀鸣一声后坠落。
卿齐眉取下苍鹰趾骨旁的信件,一目十行地看完,明白了鞑靼族族长的意思。
如果想救汝南侯,便要只身前往桑纳河,不携一兵一卒,带着鞑靼族的少主阿孜达木。
卿齐眉将信件团成一团,拧眉道:“不携一兵一卒……”
卿家军底下的副将看到信件,不屑的冷哼一声:“无妨,卿同知且先前去,我等绕后包抄。就不信那些蛮子能说话算数。”
话虽如此,可汝南侯确实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而且最坏的结果便真的是在鞑靼族族长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