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说一个愿望(5 / 7)
以一种势不可当的气势扫除目之所及的混沌。
秦盼像是被这蓬勃的生命力所感召,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面朝阳光笑得灿烂。周围的游客也不约而同发出欢呼,一时间喝彩与笑声此起彼伏,还有人喊道:“对着日出许个愿望,一定能实现!”
管它是不是真能实现呢。秦盼闭上眼睛,悄悄对着太阳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乌琅山之行还算快乐,也有一样能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收获——一个桃子。
那天晚上祝赫递来的桃子被秦盼珍惜地收了起来,拿回家摆在床头,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后来秦盼犹觉不够亲近,又把它转移到了枕边。那桃子从祝赫手里拿来时只是半熟,放了几天之后终于成了个熟透的软桃,散发浓郁的桃香。秦盼每晚就在这样香甜的气味中入睡,一连做了几天的好梦。
到国庆长假结束时,桃子已经熟得过头了。秦盼眼看它命不久矣,终是十分不舍地吃掉了它。熟过头的桃子绵软黏腻,带着股濒临变质的气息,像是一种临终前的腐朽的甜美。秦盼吃得郁郁寡欢,沾了满手的汁水,又把吃剩的桃核洗净晾干,收了起来。
国庆过后,雨水一场接一场,秋天来势汹汹,已经到了要穿厚外套的季节。
秦盼进入高中也有两个多月了,因为没被分到重点班,因此学习压力并不如先前预想的那样大。他按部就班地读书考试,遇到了一些友善的同学,也交到了一两个不错的朋友,不过因为苏武夷总来找他,又有小时候的情谊在,秦盼在学校里最要好的朋友还是阿夷。
这天晚上,秦盼骑着单车回到春井巷时已经将近十点钟了。巷子路窄,偶尔还会有行人,他便放慢了骑车的速度,路过祝赫家时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祝赫家敞着大门,祝老太刚好从里面走出来,瞧见了他,叫他道:“盼盼。”
秦盼立刻两腿蹬地,停下了单车:“婆婆好。”
祝老太笑眯眯地冲他招手:“盼盼,来喝糖水。”
秦盼也不推辞,进屋在饭桌旁边坐下了。祝老太晚上做了夜宵给祝赫,这时盛了一碗板栗糖水给秦盼,又端来几个烧麦,把助听器戴上了,问他:“这么晚才放学?”
秦盼捧起碗,说:“快要期中考试了,这星期每天晚上都要测验,就拖得晚了一点。”
祝老太点点头:“你们读书都辛苦。祝赫现在上高三了,晚上要到十点钟才能放学。”
秦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个点肚子早就饿了,骑车回来时又吹了一路的凉风,这时候捧着这碗又甜又暖的糖水吃得狼吞虎咽,还没尝出什么滋味就囫囵吞了下去。
祝老太在旁边笑问:“够不够甜?”
秦盼放下碗咂了咂嘴,仔细回味起舌头上的余味,确实很甜。
祝老太看得出他还没吃得尽兴,笑道:“我再给你装一碗。”
“不用了。”秦盼连忙拒绝,“我要是再吃,祝赫哥就没有了。”
“都有的,你的、祝赫的、乔乔的,全部都有。”
秦盼低头摸了摸肚子,心想原来鲁冰乔每天晚上都会来祝赫家里吃夜宵。祝赫的外婆应该也很喜欢她吧?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这对青梅竹马的恋人也许早就得到双方家里的认可了。
祝老太又盛了一碗板栗糖水端来,坐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讲家事:“祝赫他妈一直在省城工作,平时忙,也不能总回来,就我和祝赫两个一块过。说是我照顾他,其实倒像他在照顾我。早几年他妈就让他一起去省城,但他一直不肯,我知道他是放不下我。这孩子平时说话不多,但心眼是真的好……”
第二碗糖水秦盼吃得很慢,边吃边认真听着祝老太的唠叨,关于祝赫的一切他都想要知道。吃到第二碗糖水见底时,祝赫回来了,一同进门的还有鲁冰乔。
“婆婆,我们回来了。今晚有什么好东西吃?”鲁冰乔欢快地跟祝老太打过招呼,然后看见了秦盼,不免有些意外,“秦盼,你也在啊。”
祝老太笑道:“今晚有烧麦和板栗糖水,盼盼已经吃了两碗了。”
“哦?那我还有吗?”
“都有。秦炎不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鲁冰乔撇嘴道:“他在追女生,一放学就上赶着送人回家去了。”
秦盼抹抹嘴唇,站起来道:“我吃饱了,先回家了。谢谢婆婆,再见。”说完拎着书包从祝赫身前擦过,跑出大门,推着单车往家跑去。
期中考试结束后,高三年级难得可以休息一个完整的周末。鲁冰乔从网上学来烤饼干的方法,周末买来材料在家里自己烤了一些,迫不及待地把成品拿给大家分享。祝赫当然是有份的,其他人也沾了光。
那天下午秦盼出门路过鲁冰乔家楼下,听见有人从楼上叫他,他抬头看去,鲁冰乔在阳台上对他喊道:“秦盼,你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鲁冰乔拿来自己亲手做的饼干,一共三份,都装在印着星星纹样的透明玻璃纸袋里,袋口还用彩带扎了个蝴蝶结,比烘焙店里售卖的还要精致。秦盼接过来时几乎有些受宠若惊:“谢谢乔乔姐。”
“一袋是给你的,剩下两袋帮我拿给你哥和阿夷。”鲁冰乔嘱咐他,“千万记得啊。”
“好。”
秦盼回到家就把饼干给了秦炎,秦炎把袋子拿在手里掂了掂,没说什么。苏武夷就显得高兴多了,边嚼着白送的饼干边评价道:“好、好吃,比外面卖的也不差。祝赫真、真是好福气。”
秦盼有些不开心道:“又关祝赫哥什么事。”
“有这么心、心灵手巧的女朋友,不是好福气吗?”苏武夷又拈了一块饼干扔进嘴里,“他们两个确实挺般配的,我看他们迟、迟早会结婚。”
秦盼郁闷道:“你吃东西怎么老吧唧嘴。”
这天晚上,秦盼独自来到自家的顶楼天台,在水泥地面上摊了张报纸,坐下。
他总喜欢一个人坐在这里,尤其是在夏天,尤其是无所事事时,或者感到茫然与难过的时候——也还有一个原因,从这里朝西望去,可以看到祝赫的卧室窗口,如果没拉窗帘,偶尔能透过窗户看见他活动的身影。
不过因为隔得很远,就算天台上的秦盼和窗前的祝赫正在对视,也许也并不能发现彼此正在对视。
秦盼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很小的一团,茫然地望着那个窗口。窗口拉上了窗帘,透出暖色的灯光。住在那个房间里的人,拥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心灵手巧的女友。她能做出美味的饼干,装在精致的包装袋里,带着心意。他喜欢她,大家也都喜欢她。
他打开自己的手掌,里面只有一枚干枯的桃核,表面布满狰狞的纹路,像一个破裂的躯壳。那是桃子的尸体。
北风吹来,已经有了刺骨的寒意。
桃子死了。冬天要来了。
到了这年年底,有一天秦盼放学回来打算上楼时,听见爸妈正在谈论新房的事。他停下来问:“我们家买新房子了?要搬家了吗?”
“之前在雅海花园买了一套房子,不是还带你和你哥去看过嘛。到明年春节后就可以交房了。”秦母看来对新房期待已久,盘算得美滋滋,“是四室两厅的大房子,将近两百个平米呢,你们两个在客厅里打羽毛球都行。反正你哥也快要出去读大学了,到时候留个大房间给你。”
秦盼却不是那么开心:“房子再大也大不过一栋楼。我们现在住这里不就挺好的。”
秦母不以为然:“那边的环境比这里好多了,楼房都带电梯,小区里漂漂亮亮的,还有游泳池。不像我们这条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