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林真却只是平民百姓,必须行跪拜之礼:“草民叩见大人。”
县太爷看见没有跪自己,只是行了个拱手礼的顾凛,皱着眉想了想,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很快就想了起来:“你是之前得了县试童生试的第一名,叫什么,顾……”
“顾凛。”
“哦对对对,顾凛,真有味小食斋老板的儿子,没想到居然是你。”
“那这位就是你阿爹,真有味小食斋的老板了。”
县太爷对他们两个人都有印象,一个容颜极盛,一个才学颇好,中间还出了题卷不在,另外找回的事情,让他想不记得都难。
只是几年不见当年的顾凛居然长了这么高了,林真却看不出昔日的模样,皮肤红红的,还褪着皮。
他正了正神色问顾凛:“刚才你与奴仆说的可是真的,有流民军要来袭击安远镇?”
“这可不是能随意乱说的事,要是你红口白牙地戏耍本官,本官绝不饶你。”
顾凛神色未动,道:“确是事实。”
他脉络清晰地将他们一行人从府城出来,路上遇到的事简单却又完整地说与县太爷,尤其是流民军的残暴,说得县太爷还有屋子里的仆人脸色都白了。
县太爷立马站起身吩咐奴仆:“立刻叫人把两班衙役叫来,我马上修书一封,盖上官印,拿到三个巡检的手里,让他们速速带着手底下的人回防安远镇!”
安远镇二十多个村,三个分别管着一百多号人的巡检驻扎在三个大的乡里,小事乡里的乡绅里长村长逐级处理,需要出动巡检手里的兵的大事便要县太爷出示文书。
安远镇和周边乡里能够保持现在的相对平和的现状,跟县太爷还有三个还算负责任的巡检有莫大的关系。
旱灾越来越严重后不是没有闹事的,是都被村、里、巡检手底下的人逐级压下来了,闹事的都在县衙的牢里关着呢。
但五百多名的流民军比巡检手里的兵多出一些,县太爷心里还是没底。
又吩咐人去各乡里,把民兵叫过来,跟着一起抵御流民军。
林真和顾凛没想到这个县太爷还算是有点远见,行动起来也快,心里同时放下些许。
县太爷则望着顾凛:“没想到你文采不错,武艺也不俗,能从府城一路走过来,路遇流民军还能全身而退,这样,你暂时就留在县衙吧,等三个巡检来了看看跟着谁,一起为这次的事出力。”
“是。”这个时刻,顾凛自然不会推辞,只是跟县太爷道,“不过大人容许在下先把在下的叔叔送回去,他脚上有伤,又不懂武艺,在此处实在危险。”
“叔叔?”县太爷记得两人分明是继子与继爹的关系,怎么一眨眼又成了另外的。
但现在事儿多,他脑袋都快转不过来了,也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地,道:“可,管家去取两斗粮食来,赏给顾凛,要不是他带回消息,咱们怕是危矣。”
“谢大人。”
这个时候,一碗粮食在外面都够买个小丫头了,县太爷两斗粮食的赏赐不可谓不重。
那位管家很快带着人把两斗粮食抬到县衙外边,对着顾凛道:“顾秀才,小的已经按照老爷的吩咐在县衙里给您收拾好了屋子,您什么时候来都能立刻住进去。”
“这是按照老爷吩咐的两斗粮食,都是去年新收的谷子,没被虫吃过也没有发霉。”
“多谢管家。”顾凛看了那一袋足量的谷子一眼,把马儿牵到台阶的位置,先让林真站在台阶上跨上去,然后把一袋谷子抱到马背后面搭着,自己牵着马走路。
管家看得啧啧称奇,对这个能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阿爹,从府城跑到这儿来的少年十分好奇。
要是刚才顾凛说的没有掺假,那确实值得老爷拿两斗谷子招揽,时下混乱,有个武艺高强的人在身边可要安心得多。
马儿连着跑了这么几天,已经疲乏了,步子也不快。
顾凛也没有催促,只是牵着马默默地往前走着。
这条回鲤鱼村的路从前两人走过许多回,哪里有小山包,哪里有可以坐着休息的石头,哪里有乘凉的树木,都记得一清二楚。
三个小时后,两人看到了鲤鱼村的村落,还留有几分绿意的树木死气沉沉地耷拉着,家家户户都会去洗衣打水的河干巴巴的,还剩下一点挨着河底的河水。
而田地里原本到了丰收季节的庄稼要么长得一副营养不良,压根没结子的状态,要么剩下被挑着割回去的底部,想来村里的人见庄稼实在没法子继续生长了,把能吃的半青不熟的穗子都割回去了。
突然,几个在河边扣着草根的人看见林真还有顾凛,满怀戒备地看过来。
“姑爹!”
“姑爹你回来了!”
林真还没看清那几个人长什么样,两个瘦巴巴的小孩兴奋地提着装了十几根草根的篮子跑过来。
林真这才发现这两个孩子赫然是林槐香和林春香,两个孩子现在差不多十一二岁,皮肤黑黝黝的,头发不算特别枯黄,看起来有些瘦。
去年林真回来过两次,还给他们买了府城新出来的衣服鞋子,以及各种发带头花,那时候他们在村子里还算比较胖乎的,脸颊上都有这个年龄的孩子的婴儿肥,跟现在完全两个样子。
林真骑在马上,着急地问他们:“你阿么阿爷还有阿爹阿父他们呢,他们怎么样了,都在家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