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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大家都在看我们了,”韩琦面露难色,小声跟他说着现状,如今这情况,他也不好一个劲儿的在袖子里翻腾啊,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他在干别的吗?
“罢了,既如此,那就只好这样了,”独孤珩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沉吟了一瞬后,他抬手扯下了自己头上的白色发带。
之间他那本是梳好的三千青丝顷刻间便落在了他后背肩头,但他自己却并不在意,反而动作迅速的将那拇指宽的白色发带覆在了自己眼睛上,并缠到脑后,简单打了个结。
这番操作自然让大家的注意力更是集中到了他身上,没有等到他们发问,独孤珩便让韩琦扶着自己走到了厅堂中央的古筝前跪坐下来,手也放在了丝弦之上。
随着他轻轻拨动了几下,这古筝也开始发出了乐声,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在试音色,但仅仅是试音色,独孤珩都能弹出一小段悦耳的音调,可见技艺之高超。
“看来这筝还算顺手,”上首处的皇帝司马睿见状,笑着打趣了一句。
“宫里的筝,自然是顺手的,何况陛下方才还特地叫人拿最好的来,再没有什么不顺手的。”独孤珩也笑了笑。
“只是珩儿担心自己待会儿发挥的不好,万一弹的不合心意,陛下可要大人大量,万望饶珩儿这一次,”他半是玩笑,半是正经的跟皇帝言说。
“那不行,你若弹得不好,朕定要罚酒三杯,这个你跑不了,”皇帝司马睿也仿佛来了兴致,竟是也跟他玩笑起来。
“弹得不好要罚酒,那要是弹得好,陛下拿什么赏赐珩儿啊,”独孤珩也乐的陪他继续。
“你若弹得好,那这把筝就归你了,”皇帝司马睿大方的表示道。
“可比起筝,珩儿更擅长的是琴,偶尔弹一次筝也就罢了,若是用多了,我怕自己都忘了高雅的琴该如何弹奏的了。”独孤珩一语双关,隐隐暗示着什么。
“不如这样吧,若是珩儿弹得好,陛下就把蔡邕的焦尾琴赐给我,也算不枉我今日忙活一场,如何啊?”但随即话头一转,语气又变得轻松俏皮起来,似乎只是个讨长辈喜欢的孩子一般。
“好,你若真弹得好,给了你又有何妨?反正放在库房里也是积灰,”皇帝司马睿明明听出了其中的暗指,但却假装没听见,只接了后半句,言语间满是长辈的慈爱与宠溺,还带着一些调侃。
这样的名琴自然不会真的如他所说那样无人问津,如今这般,只不过是皇帝想把东西给出去的说头罢了,众人都不曾计较后半句,而是专注于前半句。
“那珩儿就先谢过陛下了,”独孤珩亦是如此,于是他笑着回了一句,算作应下。
表演还没开始,众人就先看了一出大戏,什么叫做偏心偏的没边了,这算是见识到了,几个有孩子的宫妃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但却并不敢多说什么。
谁不知道独孤公子是琅琊王氏和独孤家两大顶级世家的宝贝,又因父母早逝而备受宠爱,加之是忠烈之后,陛下百般维护宠溺早已是寻常,今日这般,不过尔尔,算不得什么。
她们便是眼热心酸,也并不敢多言一句,毕竟,独孤珩可不是司马裒,人家的后台硬着呢,没个铁头还是不要去硬撞了。
也正因如此,面对陛下的偏爱,她们不发一言,就连石婕妤也只是抱着自己的儿子不说话,可见她也是识时务的。
至于王才人和郑夫人,她们年纪还小,一个刚生了孩子不久,而另一个还只是怀着孕,所以不曾想那么多,看到此情此景,更多的,关注的还是独孤公子的风姿气度。
今日独孤珩穿了一身素色的广袖长袍,衣襟袖口点缀的是淡绿色竹叶,而腰封依旧绣着合欢纹,为表正式,脚上穿的是一双云纹丝履,而非高齿木屐,这一身打扮可谓是分外飘逸出尘了。
加上方才他又把束发的白色丝带拿下蒙住了眼睛,使得三千发丝随意披散在身后,又带出一种潇洒自如的气度。
尤其是这会儿他从容的跪坐于席上抚弄古筝的样子,当真是仪态风流,姿容绝世,不愧世家第一公子的美誉。
别说年纪小的宫妃们了,就是在座的其他人,也都被这美少年迷了眼,加之独孤珩不知何时,竟是已经开始弹奏,而王羲之和司马裒也随之持剑起舞。
三个翩翩公子,两人舞剑,一人伴奏,在场诸位观看的,那别管立场如何,都不得不承认,这一幕着实是赏心悦目啊。
特别是独孤公子,虽说今日表演的主角不是他,但又有谁能忽略他呢?
众人的目光也果然如独孤珩所预料的那般,大多都落在了他身上,这倒是给王羲之和司马裒减轻了很多压力。
至于他自己,一个夜间不能视物,如今又蒙着眼睛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也因此,他弹奏时,格外的从容不迫,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正是应了那句眼不见,心为静。
在座旁观的诸位中,有人为独孤珩的乐曲痴迷,也有人被他的风姿气度所倾倒,更有人试图透过眼前的少年郎追忆过往,可只有一个人,目光落到了独孤珩的右脚上。
因为要弹古筝,加之他之前崴了脚,有些疼痛,所以现在独孤珩的跪坐,是一种虚坐,其重心也基本落在左脚上,旁人不知内情,加上他很小心,用衣服下摆遮了遮,所以也就没有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