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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不愿意,其实我也觉得这样做更周全一些。”迎着他关切的眼眸,听着他安抚的话语,司马裒心里的郁闷随之散去,涌上来的,反而是些对自己孩子气的行为感到的不好意思,有些讪讪的小声道。
“那好,我们就按这个行动吧,你和我……”独孤珩笑了笑,随即准备邀请他一起再次暗地查访,然而话说到一半,韩琦就又打断了。
“公子,忘了告诉你一个消息了,刘靖将军的儿子,刘翘,今天走的时候,跟我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能见一见那日在小镇上的那位女郎,还说自己上次来雅集,也是因为他爹爹说可以结识那位女郎的家人的。”
“我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次暗访,我们完全可以故技重施,”这次韩琦说的倒是真心话,半点不掺假了,“但是二殿下你,恐怕就不能和我们一起行动了。”
“这是为什么?”司马裒不明白,独孤珩也感到疑惑,两人看着他,想求个答案。
“因为刘翘能提出这个要求,就说明他还没有认出我公子就是那位女郎,可二殿下你,出现在他面前时,从始至终都是男儿打扮。”
“而且已经在雅集上表明了身份,所以一旦你跟去的话,刘翘绝对会意识到什么,那也就根本不存在什么暗访不暗访的了,”韩琦逻辑清晰,分析合理的解释了原因。
“我不能跟着去,难不成你就能跟着去吗?你别忘了,你和我的情况一样,”司马裒皱了皱眉,随即提出了质疑。
“没错,是一样,”韩琦也不否认,“但我完全可以暗中保护公子,不出现在刘翘面前,这样的话,我就是跟着也没什么问题啊。”
“那我也可以暗中保护阿珩,你别忘了,上次切磋,你可是败在了我手里,就连脖颈都被划开一道……”
司马裒不服气,当下便还嘴,说话不过脑子,竟是把之前他和韩琦约定好要瞒着独孤珩的事给秃噜出来了,幸亏话说到一半他就意识到了不对,赶紧的住了口。
“阿珩?”他有些慌乱的看向了独孤珩。
“……”,虽然只有一半,但独孤珩已然想起了什么,但他并未开口责备两人,“好了,不管如何,事情都过去了,你们两个都不要再吵了。”
“依我看,还是韩琦暗中跟着我吧,至于阿裒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假装查账,也好麻痹那些世家。”
“等会儿我再去找表兄,请他对你施以援手,如若他出工不出力,那你就叫上羲之。”
“想必羲之在的话,表兄他就是再怎么念着和会稽各大世家的情分,多少也会帮忙的,”独孤珩不提往事,只专注安排现在的种种,并考虑的相当周到。
“那好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司马裒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了,最后也只能点了点头。
就这样,三人就此事达成一致,随即兵分两路去做事了。
忘乎所以
有了韩琦之前的主意,独孤珩便也再度穿上了女装,扮成女郎模样,又假借韩琦姊妹的身份,化名韩梦,与刘靖将军的儿子,刘翘相见。
为了确保收集到的消息全然真实,韩琦也只得让独孤珩自己去跟刘翘接触,而他则是暗中保护。
经过几次相见,独孤珩就已经获得了刘翘的全部信任,并引导他带着自己走过会稽的城市乡间,也因此看到了许多以前作为世家公子看不到的底层百姓的生活。
原来之前他在那个小镇上看到的熙熙攘攘的景象里,很多人都算是小有家财了,更好一些的,像那天招待他们的小摊店家,因为之前当过兵,立过功,所以还有来自刘靖将军的庇护。
可就连他们这样的人,应对起各种苛捐杂税,也是勉强的很,那就更不用提,一点人脉都没有,只有种地一条路可走的底层百姓了。
但凡有个什么天灾人祸,轻则卖房子卖地,依附豪强地主过活,而重则全家卖身为奴的,身家性命全都受制于人的,也比比皆是。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百姓轻易想要寻死,他们都拼了命的想活下去,是的,只要满足他们最低的要求,活着,那么他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行为。
这本是顺民会做的事,也是天下大治才能看到的情景。
诚然现在都说北方战乱,南方平和,又有东晋新立,也算偏安一隅,可让独孤珩没想到的是,在朝堂众人声声歌颂的繁华下,竟然还藏着这样的艰难困苦。
他的心情很沉重,因为他意识到这其中很多问题是世家带来的。
比如说税收,尽管朝廷定的税很高,但以南方的经济发展水平和粮食产量来说,百姓是能负担的起,还能有余粮维持生活的。
可偏偏当地的世家为了扩大自家的势力和田亩数量,倚仗权势强买强卖,兼并土地,瞒报田亩,还有很多应该直接给朝廷缴税的自由民人口也因此流失,而成为世家的附庸,为他们种地。
此消彼长之下的结果,自然就是百姓的日子越发不好过,朝廷的威信也一天不如一天,而当地的豪强世家却一日赛过一日的做大。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独孤珩隐约觉得里面牵扯到的东西,肯定会更多。
他越想越苦恼,心情也十分低落,就连后来跟刘翘一起出去看各种风景也没了兴致,整个人怏怏的,看起来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