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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啊,”王籍之若有所思,“我会告诉虞家的,你放心吧,那这个账簿的事?”他举起手中的账本。
“我就当没见过,但前提是,你真的要出了阿裒和我想要的那些,”独孤珩给出了底线,“清单就夹在书里,你可以回去了再看。”他提醒道。
“我尽全力吧,”王籍之当下没把话说死,也算是给自己留条退路。
“那就祝表兄一路顺风吧,”话到此处,目的达到,独孤珩也就出言送客了,左右这饭菜也吃不下的。
如此,表兄弟暂时达成一致,王籍之告辞离去,独孤珩没出去,只让韩琦送他。
杞人忧天
独孤珩给了王籍之最后的底线,又把真账簿还给他,那么也就等于给了他去跟虞家谈判的筹码。
韩琦送他出去时,那了然的神情,也让他明了为何自己这个表弟变卦这么快,心里更是打定主意要跟韩琦搞好关系,以便将来再有什么事发生,对方也能行个方便,提前通知自己一声。
于是在离开前,很是跟他说了几句贴心话,韩琦自然明白他这是为什么,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道了一句,祝愿长公子一路顺风,心想事成。
这样的一语双关,王籍之自然听的懂,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何两位叔父放心大胆的把自己这位自从出生就被他们捧着,宠着的小表弟放出来了,敢情这是身边早就放好了防护。
其实王籍之想想,这样也好,一来独孤珩的人身安全有保障,二来也能有个通人情世故的给独孤珩打理一切,那么他这个临时监护人的担子也就轻松不少。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手头的事,所以也就没跟韩琦多说,骑马离开了这里,回到自己家,来到书房,屏退下人后,依照吩咐打开了真账簿,从中取出里面他表弟给他写的‘清单’,并打开来看。
可刚看了一小半,他就吓得猛的合上了那张纸,还立刻左右张望,确定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之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阵的惊慌,他强行让自己镇定,并挪到了案台后的席子上坐下,握着手里已然合拢的轻飘飘的纸,他却仿佛捧着千斤重的石,眉头也是皱的死紧,可见里面的要求确实给他难住了。
‘阿珩,你叫我一声表兄,言说骨肉至亲,我本以为你会松口,可你这清单上写的,分明是想让虞家大出血,设法令其捐出侵吞的田亩,并补齐赋税,这,这哪里是我能轻易做到的啊。’
王籍之这会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虞家在会稽经营数代之久,侵吞的田亩早已数不胜数,眼下你只拿这么一个账簿,就想逼他们把以往的好处全都吐出来,这怎么可能呢?’
‘再者,这买卖田亩的事,世家大族谁没干过啊?我一旦要是真的为你办这件事,恐怕到最后,我自己也得搭进去啊。’
旁人不知道会稽的内情,王籍之还不知道吗?他执掌家业也有不短的时日,世家那一套早就深谙于心,对于这事执意办下去的结果,那不用想他就知道。
‘不行,这事不能办,至少不能按他说的办,否则届时酿成大祸,谁也救不了我,得阻止他,不能让阿珩这么胡来!’
王籍之摇了摇头,起身站起,正想再回去找独孤珩,可才迈出两步,却突然想起了韩琦跟自己说过的话,独孤珩很可能被人利用,而非出自他本意。
‘是啊,以阿珩的聪慧,他又怎么会想不到这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连环扣?这一定不是他的主意。’顺着韩琦的说法,王籍之似乎瞬间就找到了‘罪魁祸首’。
‘司马裒,是他,一定是他蛊惑了阿珩,才让他做出了这等自伤的决定,阿珩是我们世家的子弟,又怎么会不维护我们的利益?’
‘这件事倘若办成,那么最后得利最大的只有这个新晋的琅琊王殿下!’
‘好一个心思深沉的少年郎,也怨不得两位叔父在信中特地提及让我好好盯着他,这宫里出来的,果然没一个省油的灯!’
王籍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再加上前不久查账时,司马裒还带着王羲之一起查,明里暗里的示意,想要自己出手帮忙,似乎更是坐实了对方心思不纯的事实。
‘不能办,不能给他办,不能让他得逞!’王籍之此时已然对司马裒起了强烈的抵触情绪。
可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独孤珩的话。
‘表兄,你可以秉承着良心争取啊,为朝廷,为阿裒,也为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争取啊。’
‘良心,朝廷,老百姓,不管哪一个催着,我也有理由去办,可唯独给他办,这,这……’,王籍之简直为难死了。
‘不行,这事还真不能不办,不能小看这个司马裒,他竟然能让阿珩跟我说出这种话,提出这样的要求,那就说明,他对阿珩的影响力非同一般。’
‘一旦我打定主意不办,恐怕不等解决虞家的事,阿珩就得先跟我翻脸,如若一个弄不好,事情就会闹的更大,若是传到了两位叔父耳朵里,那我岂不是完了?’
想到此处,王籍之更是急得什么似的,提笔就要写下书信一封,给两位叔父寄去,好说明情况,可才拿起笔,还没写呢,突然反应过来。
‘是啊,我只是说要尽全力,又没说一定会办成,只需设法让虞家吐出些东西来,给阿珩个交代也就是了,想来就算他不满意,看在我忙前忙后的份上,估计也不会如何苛责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