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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的,陛下,陛下,我求求您了,不要答应前秦的要求,那个前秦二王子就是个如狼似虎的蛮子,不能答应的,真的不能答应的,”独孤珩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同时连连摇头。
“我们不提这个了,还是你的身子要紧,让朕想想,应该先换一身衣服,”司马睿依旧不接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吩咐人去取新的衣裳过来,并推着他往内室走。
“不用了,真的不用,陛下,您……”,独孤珩着急,也抗拒,结果就是这一瞥,就看到了案台上已经写好的圣旨,一旁还放着装自己玉锁的小盒子,当下他便愣在当场。
“珩儿?”见他一直望着案台,司马睿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没把圣旨和玉锁收起来,顿觉不妙。
但独孤珩却仿佛魔怔了一样,挣脱了他的手,径直走向了案台,双手并用拿起了圣旨,越看越心惊,身子都不由得发颤。
“陛下,您知道,您早就知道前秦是因为我才会来求亲的是不是?舅舅他们也都知道,对不对?”
“可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就擅自决定要让别人替我承担后果?为什么?这是为什么?”独孤珩难以接受,他固执的望着司马睿,誓要一个答案不可。
“这里面的写着的女郎,即便不是陛下的女儿,也是陛下的侄女啊,是您的骨肉至亲,作为长辈,您怎么可以让对方承受这种不该承受的责任呢?”他握紧手里的圣旨,几乎是声泪俱下的控诉,眼里也写满了不赞同。
“更何况前秦是逼婚啊,根本没有缔结婚盟的诚意,”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公主着红裳,将军剑何往?’这是耻辱,耻辱啊,陛下,您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不能回绝呢?”他一连数问。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们现在打不起啊,一场和亲就能解决的问题,又何必牺牲那么多将士呢?这个道理,朕觉得,你不会看不清楚啊。”司马睿也叹了一口气。
“可这是我的错啊,就算真的要和亲,也该由我承担后果,凭什么要让一个无辜的弱女子替我去?”这才是独孤珩根本接受不了的原因。
“因为你是男子,”司马睿给出了一个不可辩驳的理由,“从来和亲的公主,就没有男子。”
“……我可以亲自去一趟前秦,与之分说清楚,尽最大的努力,解决两国的邦交问题,”独孤珩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一片,思虑再三后,他艰难道。
“珩儿,你觉得可能吗?”司马睿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平静的反问。
“……”,独孤珩也知道不可能,但是,“无论如何,我们应该试试,我愿意为我做错的事承担后果,”这是他的担当。
“你没错,谁都没错,此事只能说是阴差阳错,这都是命,怪不了旁人的。”但司马睿却不允许他把男儿的担当用在这种地方,于是开始劝慰。
“而且依朕看,这桩婚事也未尝不好,朕选的这个女郎,只是个旁系宗室的庶出女儿,将来即便要找夫婿,也不过在朝中指个中等人家,蹉跎度日罢了。”
“可若是她去和亲,那么朕便会加封她为公主,嫁过去了,也是前秦的二王子妃,又因涉及两国邦交,将来更是会青史留名,既体面尊贵,又得名得利,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更何况她的父兄也极为愿意,朕并没有强迫于她,而是成人之美啊。”这分明就是诡辩,可偏偏让人找不出反驳的点。
而说起诡辩,也确实没人比得过皇帝司马睿,无论多么无耻的行为,他都能说的冠冕堂皇,过去在各种交谈中也是无往不利。
对方要么被他说服,要么被他的身份压服,总之,他总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这一次,他觉得也是胜券在握,然而,独孤珩并不买账。
“可您说的都是旁人的意愿,可曾问过这女郎自己的想法吗?还有我,您问过我愿不愿意让人替我承担后果了吗?”他一针见血指出了重点。
“珩儿,你要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十全十美的,我们总要试着接受……”,司马睿定了定神,试图继续游说。
“可我不愿接受!”独孤珩提高声音打断了他。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不是一头牛羊,您想赏谁就赏谁,我也一样,与其让人代我受过,我情愿自己承担任何后果!”
“陛下,您到底明不明白啊!”
他真的控制不住情绪了,几乎是双眼含泪,声声泣血。
“……朕明白,可珩儿啊,你又明不明白,这是国事,不是家事,朕不能事事顺着你,由着你,两国邦交,不容有失啊。”
“而且朕已经让人通知了前秦的使臣,答应和亲的事了,如今便是要改口,也是不能了。”
司马睿见他这个样子,也是心疼的什么似的,但到底他也没改口,而是告诉他木已成舟,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您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啊?”听他这话,独孤珩彻底绷不住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沾湿了衣襟。
他接受不了,根本接受不了,抬脚就要走,可这时候又看到了手里握着的玉锁和圣旨,一气之下,他将两件东西都重重摔在了地上,随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太极殿。
圣旨也就罢了,到底是软的,但那块羊脂白玉做的玉锁,可不禁摔啊,刚才独孤珩又是愤恨之中,全力扔到地上的,那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碎成了一片一片的,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