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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有雪灾冻害。”
京城位于北部,每年下雪也是常有的。俗话说得好,瑞雪兆丰年,百姓们巴不得多下几场雪,预示着来年有个好收成。
可下雪是一回事,雪灾是另一回事。
京城多商业,粮食多来自周边一些郊外的农田,再就是每年下辖进贡的粮食。
小灾小患并不害怕,因为城里自然有储备粮,偌大的京城不可能坐吃山空。
但这个道理许溪云自然也是知道的,现如今她如此严肃,这个问题一定不像他想的这样简单。
许溪云见程砚不吱声,接着道:“我知道京城储备粮不少,但是这场雪灾,情况一定比我们想象的严峻得多。”
“不止是粮食问题,取暖用的木炭,穿衣用的布料棉花,都要早做准备。”
“更何况到时候一旦大雪下起来,路也不会好走,各个城就是一座孤岛,我们无法得知别的城里面的情况,更别提运输粮食等。”
“还有明年的春种若是影响了,明年一年也会很难熬。”
许溪云说得没错,南珰朝自建朝以来,百姓安居乐业,还没出现过什么大岔子,今年的旱灾算是第一个。
程砚刚从各地调研灾情回来,自然也知道这对老百姓意味着什么。
倘若许溪云说得是真的,那这事必然不可小觑。
眼看着已经过了霜降,距离年关也不过三月余,即便是现在开始准备起来,时间也非常紧张了。
只是这事,又要如何跟朝廷,如何跟百姓讲?
许溪云见他迟迟不回复,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豁出去,到处跟人家说。
只是她现在和风满楼一样不招人待见,说出去的别人不仅不信,还有可能报官说她妖言惑众蛊惑人心,被抓起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来想去,她还是想到了程砚。
她虽到现在也不知程砚的身份,可经过之前那些事,她也能看出来程砚是个真心为民的人。
最重要的,他不会不信自己。
许溪云焦急的脸色都落在程砚的眼里。
他相信许溪云的话,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从一开始认识她,他就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她有时候无凭无据,说的话也没头没尾,此时哪怕是跟程砚说她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恐怕程砚也会相信。
“不必多想,我自然信你。”
程砚将杯子放下,坐得端端正正,漆黑的眸子直视许溪云的脸庞。
“那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你要是有想法,就告诉我,我们一起。”
秋风吹起了落叶,落在两人的身上,他们俩人就这样在院里坐着,对视着,眼睛里充满了对对方的信任,不明缘由。
手中的茶早已凉透,没有程砚的同意,也没有人敢随意进来打扰。
两个人的心却都是火热的。
为了一些未知,一些不确定的未来,一些不顾一切,却想拯救世界的少年赤诚之心。
流星
近日, 太子殿下的眼线们都忙疯了,那程砚和许溪云不知道最近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今天去这个山头看看月亮,明天去那个地里看看土壤,两个人倒是游山玩水, 好不惬意。
桂闵垂着头, 不知道怎么跟太子殿下汇报这情况才好。
太子殿下脾气不好, 对外虽然显得亲民和蔼,但只有他们亲近的人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
跟踪许溪云和程砚是不能放在台面上的事儿, 自然不能派东宫卫队,和府里那些人出去。
可现在能用的人都散出去了大半,整天汇报的却一直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桂闵不敢想,等会太子殿下要是听到了, 又会摔了房里哪个价值连城的花瓶, 毕竟能供他选择的也不多了。
程硕懒洋洋地躺在塌上,靠着和田玉画珐琅圆枕,身上的白玉兰水波纹棉毯柔柔软软,泛着光泽,还没到该冷的时候, 可屋内已经燃起了碳炉,有时微微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
桂闵的汇报无趣极了,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口中的葡萄籽也吐得愈发粗鲁,底下侍奉的侍女忙不迭收拾着。
听桂闵这样说, 两个人如此行事, 是在一起了?
他倒不曾想过, 他那个一向不近女色的弟弟,竟有一日还会愿意和别的女人如此亲近。
程砚的母亲出身低贱, 又疯疯癫癫,后宫里没人愿意跟她交好,更别提顺带着关照程砚。
程砚不是没讨好过他,那时候天天屁颠屁颠地喊着哥哥哥哥,在后花园追着他跑。
可程硕从不曾喜欢过他,他讨厌这个跟屁虫,讨厌他每天乐呵呵地讨好每一个人,像个哈巴狗,讨厌他有了什么稀罕玩意儿就献宝一样拿去给父皇和母后。
于是他在一个冬日,将程砚推进了后花园的池塘里。
其实说推也不准确,他可没有动手,程硕心想。
数九寒冬,池塘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敲上去邦邦硬。可为了怕危险,自然也是不让皇子公主去嬉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