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 / 2)
何墨千咬了满嘴的血腥味,终于恢復了神志。她意识到自己失态,松了牙齿,翻脸不认人地把袁英推出去老远,气哼哼地质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我都要……我都要……”她想说我都要急得跳楼了,可她没那么厚的脸皮大庭广众说出口,一口气堵在喉咙眼发泄不出来,脸都憋红了,拉着袁英的手腕把她拖到僻静处,怒火快要从天灵盖喷出来。
何墨千一夜未眠,眼眶青黑,嘴唇gān燥苍白,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和袁英在一处没人的角落里站着,也不说话,眼睛下垂盯着地板,等袁英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袁英也真是忙糊涂了,这才想起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她肩膀上被何墨千咬过的地方还疼着,拿手机时扯了伤口,袁英皱了一下眉,倏而散开。她看看手机抱歉地讪笑,“没电了,没注意。”
何墨千仍旧不说话,站在角落里显得整个人单薄又脆弱。
袁英心疼得想去抱抱何墨千,她凑近去,想起了什么,又缩了回来,长叹一声,“阿千,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我真的有急事不得不留下来。”
何墨千不理她。
“我答应你,你再给我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一定走,走得远远的,再不来碍你的眼,行么?”
何墨千还是不理她。
袁英隻好老老实实说了真相,“王逸诗自杀了。”
何墨千的表qg终于变了,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王逸诗自杀了,割腕。”
袁英开始跟何墨千回忆前天的场景。
那天袁英已经一隻脚踏进了机舱,然后她接到了一个王逸诗的电话。袁英隻当王逸诗又有什么么蛾子,挂了电话没去理会,那电话却锲而不舍地打进来。到底是自己的妹妹,袁英犹豫一阵,还是接了。
电话那边的人却不是王逸诗,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慌张急切,嗦嗦抓不住重点,袁英让他慢慢说,他咽了口唾沫,道:“你快来,你妹妹自杀了!”
“自杀?”袁英立刻把自己已经跨进机舱的那隻脚缩回来,“她现在怎么样?送医院了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我不知道……血……好多血……”
男人惊吓过度,袁英一步一步地bi问,才问出了王逸诗被送去的医院的具体地址,不顾工作人员阻拦,出了机场,当即赶往医院。
袁英赶到时王逸诗正在手术中,手术室外头瘫软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手上身上染了好些血迹,有些已经gān涸,变成了深红色的痕迹。
“您好,我是袁英,请问王逸诗qg况怎么样了?”袁英心里焦虑,面上装得镇定,问男人问题时嘴角居然还能挤出一点笑模样。
“你就是王逸诗的姐姐?”瘫软的男人惊恐地看了袁英一眼。
“没错,请您告诉我我妹妹的qg况好吗?拜托您了。”
男人真的被吓怕了,哆哆嗦嗦地回忆,越回忆眼里的惊恐越甚,“我不知道……我闻到了隔壁有煤气味儿,我去敲门,里面没人应答,隻好从阳台爬进去,然后就看见客厅里流了一客厅的水……粉红色的水……浴室里全是血……王逸诗躺在浴缸里,都是红的……”
袁英放弃了,这个男人完全被吓傻了,一时半会儿问不出什么,还不如等着医生结束手术。等着的间隙,袁英通知了远在大洋彼岸的王夫人,王夫人得知了消息,立刻定好行程办了回国的签证。
王逸诗失血过多,又有瓦斯中毒症状,好在及时抢救,保住了一条小命。王夫人给她安排的保镖被王逸诗支走了,袁英眼下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她长年不在国内,认识的人也不多,各种手续都得亲力亲为,忙得团团转,直到见到何墨千的那一刻,袁英已经两个整夜没有合眼。
王逸诗醒来后吃喝拉撒都正常,换药检查也都很配合,可就是单方面拒绝和人jiāo流,任何人试图和她说话她都沉默以对,就连以前她最喜欢的姐姐都不理。
这个妹妹打不得骂不得,自己从前还冤枉过她,袁英对她没了辙,隻好先把王逸诗住院的各种生活需求安排妥当,至于其他的,就等最了解王逸诗的王夫人来了再说吧。
袁英一通说完,何墨千竟不知该哭该笑还是该感谢王逸诗。
“阿千,你……你怎么了?”袁英jiāo代完自己那头的前因后果,小心翼翼地问。
“你看新闻了么?”
“什么新闻?”袁英这两天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手机自动关机了都不知道,哪还顾得上看什么新闻。
“u877,失事了,机上无一生还。”
袁英瞠目结舌,王逸诗胡闹闹去了自己的半条命,谁知却间接让袁英捡回一命?
袁英联想了刚在取药处何墨千的失态,心里了然,怕是何墨千以为自己也已经跟着机毁人亡了。
想到何墨千又为自己担惊受怕,袁英又愧疚又感动,管不了惹不惹何墨千的讨厌,qiáng硬地上前圈了何墨千的腰,把她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
何墨千静静靠在袁英肩膀上,没有抵抗。她累了,这一天发生了多少事,何墨千真的没有力气了,她现在隻想有一个肩膀,能让自己靠一会儿。听着袁英一下一下健康有力的心跳,感受着她怀抱的温度,何墨千才敢确认,这个人真的还活着。
活着就好,人活着,比什么都qiáng。
何墨千脱了力地靠了一刻钟,身上恢復些劲儿,只听袁英问:“阿千,你病了么?为什么也在医院?”
何墨千这才想起自己是来给母亲拿药的,顾不上袁英,匆匆忙忙走了,又到排起长龙的取药处排队取药。
袁英上一秒怀里还满满当当的,这一秒就空了,何墨千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留给她。她维持着双臂虚虚抱着一个人的姿势,为了方才片刻的温暖笑了,满足又落寞。
袁英知道自己不该再奢望什么了,何墨千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安稳,自己怎么敢再去打扰?可只有人在怀里,袁英才明白自己有多渴望何墨千。她刚才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把何墨千狠狠揉进自己身体里,最好两个人从此连成一个,再也不分开。
她克制着自己的力道,贪婪又小心地同何墨千拥抱,多一秒都像是偷的。
袁英,醒醒吧,何墨千只不过以为你死了,一时乱了分寸而已。袁英使劲搓了两下脸,缓解了两夜未眠的疲惫,拿着王逸诗的药,从另一条碰不到何墨千的路回了病房。
何墨千排了四十分钟的队才领了施谷彤的药,上楼时特地从刚才和袁英分别的地方绕了一圈,那里空空dàngdàng,没有半个人影。
何墨千自觉该和袁英好好谈谈,可是她都已经把人撵走了,怎么在好意思死皮赖脸地去找袁英?再说了,袁英现在这样,估计也已经放下了过去,说了各自安好,出尔反尔算什么意思?
何墨千陷入了一个出不去的死胡同,她分明之前还很清明,碰上了袁英反倒混乱了,脑子里乱糟糟的没办法思考,浑浑噩噩地把药jiāo给大嫂。
施谷彤醒了片刻又睡了,何墨千和大嫂用口型jiāo代了两句,拖着步子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何墨千倒头就睡,梦里却并不安稳,翻来覆去地做噩梦,一下是袁英掉进海里拚命地呼救,一下又是飞机在空中爆炸,她在梦里听到袁英的一声尖叫,满头冷汗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后背湿透了,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上来的。
何墨千隐约记起自己梦到了飞机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