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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珵过了许久才冷不丁地问出一句,“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男朋友的?”
林清语不敢再卖关子,有点心虚道,“这个是他自己说的”
唐珵回身,不太敢相信地看着清语,“他自己说的?”
林清语快速地点着头,像是极力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前几天宋老师整理出来一些考研资料让我去拿,我去他办公室的时候还有一个齐老师也在,齐老师问他下班了吃什么,他自己说,不吃了,我不像你家里有人等着你带饭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吃没什么意思,这些年习惯不吃晚饭了。”
自己一个人
宋瑜这些年还是自己一个人
唐珵也说不上来听到这个是什么心情,但一定不算开心,有时候唐珵挺矛盾的,又想宋瑜身边没有人,又怕他真的这些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又想让宋瑜记着他,又怕宋瑜对他一直念念不忘。
前者贪念余情未了,后者又惧怕情谊太深还不了。
唐珵没再问什么对着窗户发呆,林清语站在唐珵身边也跟着不出声,她方才看得太真切了,唐珵提起宋瑜时,眼里爱和痛苦一分不少。
从她认识唐珵以来唐珵就永远是那套公式化的表情,见人时从来笑不达心,就连刘思方在大会上夸他时,职称顺利通过评审时,付陈规气急了骂到他脸上时,他都是一脸宠辱不惊,感觉天大的事也掀不起他心里的一潭死水。
多少次接触被采访者时,苦难者的痛苦怨愤,底层人的卑微求生,他都视为无物一点点的悲悯也不会分给别人。
在他眼里看不见欲望贪婪,喜怒哀乐,信仰责任,谄媚殷勤,像一个扭动了按钮固定人生轨迹但是无情无欲的木偶。
要不是当年看过唐珵的宣誓视频那样的少年赤诚,林清语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人了。
可现在她确确实实地感受到,自从见过宋老师开始,这个人才开始有了骨肉通了血液,感受得到疼痛才能悲悯自己。
悲悯自己,才能悲悯人间疾苦。
“唐珵,最近报社是不是很忙啊,你都有几个礼拜没来家里了。”
师母四催五请唐珵没有法子才应下来去家里吃饭,他和付陈规这两年关系僵硬,唐珵当然是能少碰面就少碰面。
但师母对他一直很好,盛情之下不好一次次地推辞。
唐珵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夹菜,这两天胃口一直不是很好,况且坐在付陈规身边,这饭多少有点食不下咽,“我前段时间回了一趟老家,最近又在忙着评职称的事,一直没抽出空来看您,不好意思啊师母。”
“和我说什么不好意思呢?你能来我当然开心,但你工作忙来不了我难道还会怪你?”师母嗔怪了他两句,转眼又看到唐珵今天来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皱了皱眉头,“说是春天了但晚上天气还是凉得很,你也不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自己要注意保养身体。”
唐珵穿衣总是不知冷暖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哪次见了都要说几声。
“我知道了师母,您也注意身体。”
“我可比你注意多了,你待会儿走的时候别坐地铁了,让老付开车送你。”说完看了眼付陈规,“你待会儿把唐珵送回去,他穿得这么少出去吹了风要感冒的。”
付陈规草草吃完饭把筷子重重地搁在碗上,语气略带讥讽,“你是人爹还是人妈啊,管得太宽了吧?”
“你”
唐珵见师母被怼得脸红,知道付老师这话其实是往师母心口上扎刀子,师母幼时出了个车祸子宫受损,年轻时一直没能要上孩子,所以这些年才拿唐珵当自己孩子一样对待,不过是为了弥补一些人生遗憾。
“师母,天冷就别让老师再跑一趟了,我待会儿打车回去。”
师母稍稍放心下来,她也最头疼付陈规一身的倔劲,说好听点是不知变通,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
“唐珵,你那里离报社也挺远,你也要打算着买辆车了,除了上班下班平时出门也方便。”师母顿了顿,又接着道,“要是钱上面困难,我和老付先借你,你宽裕了再还也就是了。”
唐珵刚想委婉着拒绝,对面的付陈规就冷哼了一声,“人家现在是唐大记者,那刘思方身边的狗腿子,你那仨瓜俩枣人能看得上?”
唐珵的话卡在嘴边无奈地笑了笑,眼里面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你少阴阳怪气的,当老师没个老师的样儿!”师母听不下去忍不住说了两句,知道两个人这两年关系越闹越僵,但只要不闹到她跟前她就当看不见,没想到付陈规说话这么不避讳,“都和你学,谁能在北京混口饭吃?他一个人在北京打拼不周全点靠什么活?你狗腿子狗腿子的骂自己的学生算什么本事,你有能耐骂刘思方去!”
三言两语堵得付陈规说不出话,除去刘思方他当然能立马列出来唐珵的十大罪状,但这会儿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要出门去。
“我回学校住去”付陈规嘟囔着,“明天晚上也不回来了。”
“付陈规!”
“诶呀。”他顿住脚步,没法子解释道,“我回学校拿资料去,明天有课我还没写教案呢。”
师母皱着眉头,显然不信他的话,“那你明天晚上为什么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