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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转回来时,被他靠着的男人已醒了,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祝盛安嘶地抽了一口气,故意说:“胸闷。”
雀澜飞快翻身,钻到自己被里去了。
祝盛安在后头笑,还说:“这回可不是我贴着你了,别冤枉我。”
他起身坐在床边穿衣,一边穿一边说:“你也觉得夜里冷?可我看你这条被暖和得很,比我的被更厚。”
他穿上外衫,故意返身伸手一抓雀澜的被子:“嗯,厚多了。”
雀澜卷在被里,小声争辩:“昨夜太累了,哪儿热乎就往哪钻,没留意是殿下的被窝。”
“是么?”祝盛安拉长了调子,“我不信。”
雀澜:“……”
他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一把将坐在床边的穿靴的祝盛安一推。
世子殿下差点摔在地上,好笑道:“怎么笑你两句就发脾气,你能笑我,我不能笑你?”
垂下的帐帘遮住了床铺,雀澜在里头道:“我要换衣了,怕殿下不小心看见,长针眼。”
祝盛安:“……”
两人打成平局,用早饭时,仍不同对方讲话。
早饭是清粥、面条、各样凉菜和糕点,两名小厮在旁伺候布菜。祝盛安吃了一块椰冻,说:“这椰冻太黏糊了,适合给夫人吃。”
雀澜身旁的小厮连忙夹来一小块椰冻,正要放在雀澜盘子里,就听少夫人柔声道:“这椰冻乃是外头糙,心里冷,正适合殿下吃。”
小厮夹着椰冻进退两难,雀澜直接拨着他的手臂,让他把椰冻放在了祝盛安盘子里。
祝盛安哼了一声,又说:“凉拌海带丝太辣,我口味清淡,受不住,全给夫人吃。”
雀澜道:“我确实喜欢吃辣,殿下如何知道的?”
小厮连忙将凉拌海带丝的小碟挪到雀澜手边。
祝盛安道:“人的性子是哪种口味,就喜欢吃哪种口味嘛。”
“原来如此。”雀澜恍然大悟,点点头,“那殿下应该很喜欢吃这凉拌苦瓜了?全给殿下吃罢。”
纵使一旁的小厮再不机灵,也听出少夫人是在说殿下像个苦瓜,连忙收回布菜的筷子,站在旁边当木雕。
祝盛安黑着脸,将碗里的粥一口喝完:“我吃好了,夫人慢用。”
雀澜笑眯眯的:“殿下可要真吃好呀,一肚子的气,可不管饱。”
祝盛安原本起身就想走,可一听这话,又板着脸坐下了。
他今日一整天的事,跑来跑去饿得快,没必要为了置气饿着自己。
他端起旁边的拌面,埋头猛吃。
这时,老管家拎着袍子小跑进来,急急道:“殿下,不好啦!”
祝盛安匆匆吃完拌面:“什么事不好?”
老管家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门口来了一群人,什么也不说就跪在大门口哭,要见殿下!这会儿街上人正多着,都凑在这儿看热闹!”
祝盛安微微蹙眉,拿起丝帕抹了抹嘴,将帕子丢在桌上:“是些什么人?”
老管家一直在别苑待着,不像宜州王府的大管家那样经事,头一回碰上百姓上门哭诉,有些慌神:“殿下要不出去看看?”
雀澜在旁柔声道:“王管家,殿下得知道是什么人,为什么事来,想好了对策再出去。毕竟殿下一出面,没解决完事,可不好再退回来。”
王管家一愣,连连道:“是、是,老奴慌了阵脚了,老奴这就出去问清楚。”
老管家又拎着袍子跑出去了,祝盛安瞥了雀澜一眼:“夫人倒是很经事嘛。”
“我要是劳动师父帮忙,却说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说不清楚有几股人掺和,说不清楚争执的焦点,师父定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雀澜吹了吹汤,“事情不讲清楚就让人出手帮忙,不是坑人么。”
祝盛安瞥了他一眼,颇有兴味:“王管家之于我,与你之于你师父,可大不相同。”
雀澜道:“可世间的事是相通的。”
“若我是殿下的下属,我定会讲清事情,还会自己先想几个法子。殿下定夺,只是在我的法子中间定夺,无须自己从头去想办法。”
祝盛安支着下巴看着他,这会儿是真起了几分爱才之心。
雀澜的师父不直接教他这些,他是自己从与师父的相处中悟出来的,并且触类旁通。有这样的悟性,又肯吃苦,若再被人好好点拨,必成大器。
可惜雀澜已是他名义上的夫人,本身又在江湖上漂泊惯了,怕不会愿意留在官府供职,要不然……
他压下心思,看了一圈屋里伺候的下人,朗声道:“少夫人教你们做事,都听见了?”
众下人连忙谢恩:“谢少夫人赐教。”
过了好一会儿,雀澜也用完了早饭,下人撤了桌,上了凉茶,王管家才匆匆跑来。
澹州靠南,立秋后仍十分炎热,王管家这来来回回地跑,袍子领口都被汗浸湿了。他抹着汗,喘着气道:“殿下,问清楚了。”
“门口跪着的,是城中一户富贵人家,郑家的下人们。他们说自家的公子得了怪病,要出城寻名医去诊治。”
王管家一边说,一边拿袖子扇风:“可现在城中在搜土匪嘛,殿下带的亲兵把守着各个城门,只许进,不许出,他们就求到殿下这里,请殿下放他们出城。”
祝盛安微微蹙眉,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