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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家道:“殿下,是放他们出城么?”
祝盛安冷哼一声:“今天他要出城,明天又有别个要出城,开了这个口子,我这土匪还搜不搜了。”
王管家为难道:“可他们赖在门口不走啊,老百姓们都在旁边看着,要是殿下如此绝情,怕会坏了殿下的仁名。”
祝盛安道:“他郑家一个澹州的小富小贵,怎么敢叫一群下人堵王府别苑的门。这是想把我架在台子上下不来?”
王管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是他郑家的当家人死了,还是我东南王府的藩号覆灭了?”祝盛安冷冷道,“你出去说,让郑家的当家人到我这里单独讲。”
老管家又跑了出去,雀澜不禁摇摇头:“再这么几趟,王管家要跑得受不住了。”
他道:“既然殿下这会儿出不去,不如陪我去书房看看书?”
祝盛安道:“出不去,就让宋奇替我跑罢。”
他命下人叫宋奇过来,起身同雀澜去了书房。下人上了茶点,便全退出去,关上书房门,只两个人在房里。
“殿下觉得郑家这事有古怪?”雀澜往书房内间走。
“当家人没有先来求我,反而直接让下人在大门口闹,不古怪么?”祝盛安先一步走进内间,往案前一坐,“敢让我下不来台,谁给他的胆子。”
书房案前就一张圈椅,他坐了,雀澜就没得坐了。但雀澜并不急,他走过去,就要往祝盛安腿上坐。
祝盛安立时没了世子殿下的狂妄,一个猛子蹦了起来,雀澜正好坐在了椅子里,笑道:“殿下怎么这么客气,还给我让座呢。”
祝盛安斗不过他,只能去书房外间抬了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再者,昨日土匪才进了城,现下还未肃清,他就敢带着儿子出城去,不怕土匪混在队中,一出城就拿住他的命?”
“我看他不是什么儿子重病,是有人背后指使。”
“若我是郑家的当家人,要让殿下下不来台,我该亲自带着病重的儿子,将儿子的担架搁在别苑门口,自己在地上撒泼打滚。”雀澜笑道,“这当家人不敢做得这么绝,想必既怕指使他的人,又怕殿下,只能想出来这个折中的法子。”
“殿下猜得到是谁指使他么?”雀澜为他倒了一杯茶。
“这时候谁最想出城,谁就有可能指使他。”祝盛安拈起茶盏。
雀澜略一思索:“现在最想出城的,就是藏在城里的土匪了。”
“土匪是想出城,可也要能指使得动郑家。”祝盛安喝一口茶,将茶盏放回案上,“况且,要是土匪拿住了他儿子,他不敢同我单独讲话,也早该在别苑门口撒泼打滚了。”
这时,书房外传来通报声。
“殿下晨安,叫属下来有什么吩咐?”宋奇在外道。
祝盛安的手指敲着案面:“城中的富贵人家不在少数,选这个郑家,定有原因。查查他家的姻亲人脉就知道了。”
闹事2
宋奇进了书房,祝盛安吩咐道:“今日外头有人故意闹事,说郑家的公子病重要出城看大夫。你去探探这个郑家公子是真病还是假病。”
宋奇道:“是。”
“还有,昨日我叫武泽开了粮仓,今日你盯着林知府,他有什么异样,立刻报与我。”
宋奇一愣,不由看了坐在案后的雀澜一眼。
祝盛安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说:“林知府与青莲教操纵的山匪来往,这事还是夫人告诉我的。你有什么话要讲,夫人也听得。”
宋奇这才开口:“武泽昨夜回来,说,府衙的粮仓里是有粮的。”
祝盛安没作声,雀澜皱起眉头,追问:“澹州府有几处粮仓?”
宋奇道:“城南一处,府衙一处,城北一处,共三处粮仓。据说城北的粮仓最大,但具体情况,属下没打听出来。”
祝盛安道:“昨夜武泽领了多少粮?”
“按一人一日七两米,领了十日的粮,共一百八十四石米。”宋奇答道,“领用粮食均在澹州官粮出入册上登记,咱们自己也记了一本帐。”
雀澜一听,便问:“既然看到了官粮册子,应当看到了上一笔出入库记录?”
宋奇点点头:“上一笔就是收早稻的谷租,入库二十万石,入库后总库存二十五万石。”
祝盛安道:“知道了,你先下去罢。”
宋奇领命出去了,祝盛安随即取了一沓纸,熟练地吩咐:“磨墨。”
“……”雀澜不同他计较,取了墨条给他磨墨。
“去年藩地稽核各州情况,澹州有二十八万人,良田三万五千顷。”祝盛安蘸了墨,在纸上记着数目,“按每亩产四百斤米,澹州一季稻谷能产一千七百五十万石。”
“朝廷的谷租是三十税一,澹州三处粮仓应共收五十八万三千余石。”
雀澜道:“府衙这处粮仓入库二十万石,倒也合理。不过总余量怎么只有二十五万石?我以为州府该存些应急粮。”
祝盛安道:“按朝廷律法,州府的确要存应急粮,够本州人口半年的用度。澹州的存粮应当有四十四万一千石。”
“虽有三处粮仓,但府衙这处,收早稻前只剩了五万石,是不是太少了?”雀澜不清楚其中门道,只能问祝盛安。
难得他有求着自己的时候,祝盛安心头有些飘飘然,道:“州府收了谷租后,第二年早稻收成之前要将超出应急储备量的官粮上缴朝廷和王府,许是上缴的粮食都从这一处仓库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