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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盛安的怒火找到了发泄口,一脚踢将武泽踢了个趔趄:“等你们来救,我脑袋都叫人剁下来了!”
武泽不敢作声,祝盛安又骂:“还跪着做什么,送少夫人去治伤!”
武泽连忙叫人去一旁百姓家里借了牛车,将雀澜抬到车上,往王府别苑赶,又命人去请队伍里专治外伤的随军大夫。
这一夜众人忙得不可开交,等两处仓库的火都扑灭,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
祝盛安一夜未睡,眼下有些青色,靠在圈椅里,一言不发。
书房门口,武泽和宋奇互相推了好几轮,都不想先进去挨骂。
推到最后,仍是武泽先进来,跪在下首:“殿下,城北仓库的火已扑灭。”
“救了多少?”
“救下最后两间仓房。”武泽一顿,鼓起勇气继续说,“但里头有粮。”
祝盛安叹息一声,捂住了脸:“那我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武泽连忙道:“不过属下粗略估算,那两个仓房不该只放那么些粮……”
祝盛安摆了摆手:“罢了。我有一件新差事交给你办。”
武泽应下,上头的世子殿下却许久没作声。
他不禁疑惑地抬头去看。
祝盛安面无表情,那目光看得他冷汗直冒:“叫你负责全城防务,全力搜查土匪,你竟让土匪钻了空子烧掉了南北仓。”
“这回的差事再办不好,你就提头来见我。”
武泽头皮一紧,立刻道:“是!”
过了片刻,武泽匆匆从书房出来,给了宋奇一个怜悯的眼神,连忙溜了。
宋奇忐忑地进门,跪在下首:“殿下。”
“你昨日盯了林知府一整日,只看见他在城中四处查看受损情况,就一点没看见他和窝藏在城中的土匪接头?”
宋奇头皮发紧,不敢讲话。
书房里一片沉默。在这沉默中,宋奇的汗一点点流下来,滴在身前的木地板上,晕出了一小片水痕。
半晌,祝盛安才开口:“待会儿下去领二十军棍。”
“是!”宋奇总算松了一口气。
“武泽要出城一趟。接下来你负责全城防务,第一是抓紧搜捕土匪,第二是让人继续守着仓库废墟,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林知府那里,派两个机灵的看着别让他跑了就行。”祝盛安面色淡
淡,但宋奇熟悉他,知道这是他真正生气的模样。
“只要他的命还在我手里,他就翻不出天。”祝盛安揉了揉眉心,“郑家的公子请来了?”
“请来了。与他爹关在不同地方。”
祝盛安挥了挥手:“下去罢。”
宋奇出去了,祝盛安这才支着头,浅浅打了个盹。
不过他没能休息多久。天大亮时,王管家小心翼翼唤醒了他:“殿下,少夫人那边完事了。”
他看祝盛安一脸疲倦,睁开眼时都有些勉强,连忙说:“殿下吩咐了少夫人一好就来叫您,老奴这才斗胆……”
祝盛安揉了揉眉心,熬夜和思虑过重让他头疼欲裂。
有雀澜在身旁的时候不觉得,这下雀澜倒下了,他才发觉像失去了左膀右臂。
从前用着这些下属、仆人,只是偶尔觉得不够趁手,倒也不觉得他们如何蠢笨。
雀澜帮他这几日,事事仿佛同他心有灵犀,无须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个手势,他才知道自己还能有更好的帮手。
有雀澜珠玉在前,再回头来对上这些下属、仆人,便觉得一个个都难堪大用,凑在一块儿更是让他糟心得不得了。
祝盛安到了卧房,越过屏风走进内间,便闻见淡淡的血腥味。
他在床边坐下,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室内,将屋里的青罗软帐照得透亮,隐隐约约显出里头卧着的身影。
世子殿下冷冽的轮廓也叫晨光裹上柔和的光晕。许久,他才抬起手,二指轻轻一撩帘帐。
从这一隙视野里,他看见雀澜趴在床上睡着,背上缠满了纱布,肩膀和手臂裸露在外。
这个姿势显然不太舒服,又或是身上的伤口发疼,雀澜的眉头微微蹙着,睡得并不安稳。
祝盛安将被子拉上来,盖住了他的肩。
可在他拉上被子时,雀澜轻轻一动,脸贴在了他的手背上。
世子殿下霎时不动了,仿佛被人定在床头。
许久,他才轻轻顺着雀澜的脸颊拂过,替他将一缕散落的发丝拂到耳后。
他竟趁着雀澜熟睡,偷偷摸摸越过两人间这道界线,世子殿下自个儿都觉得荒唐,喃喃自语一句:“真是着了魔了。”
他想要收手,又顿了顿,伸出手指轻轻抚平了雀澜微蹙的眉心。
复颜
他一转过来,粉白的面颊像毛茸茸的蜜桃,就凑在祝盛安眼前。
过了数日,走在后头的王府车队抵达澹州。
刘叔因为心思细,被王妃特意拨来看顾,随着车队进了别苑后,很快就发现两位小主子的不对劲。
“哎,老王。”他拉住王管家,到一旁小声说话,“发生什么事了?殿下怎么绕着少夫人走啊。”
先前世子殿下到澹州下辖的腊子山剿匪,刘叔也是随行下人,在澹州府别苑待了不短的时间,王管家同他已很熟悉了,当下便嗨了一声,道:“能有什么大事,就是小夫妻闹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