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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有宫女上前来,轻声道:“武校尉,奴婢引您出宫。”
她撑开了油纸伞,武泽知道这是赶人,但也只能这么灰溜溜出宫去。
御书房就在上朝议事的大庆殿后,离宫门并不远,武泽走到宫门附近,正看见一位高大英俊的乾君穿过宫门,迎面走来。
他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岁,身着三品武官服,英姿勃勃,像柄锐不可当的利剑,是板正、一丝不苟的俊朗。
巡逻的御林军纷纷同他打招呼,叫他秦将军。
武泽知道鼎鼎有名的靖远侯是姓秦,而靖远侯之子秦般,去年在端王之乱中立下勤王首功,封了将军。
姓氏、年纪,都与面前这位年轻将军对得上。
这么晚了,他才进宫来,必定是陛下特意召见,说不定还会留他在宫中用膳,他在陛下跟前肯定说得上话!
武泽心头飞快转着,在视线与他对上时,立刻上前几步,道:“秦将军。”
秦般脚步一顿,停下来。
他身后举着伞的宫女终于小碎步追上了他,将伞撑在他的头顶。
淅淅沥沥的雨幕中,秦般看了过来,只一眼,就说:“原来是东南王府的亲兵统领。从藩地一路上来,很辛苦罢。”
武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今日入宫觐见,穿的是官服。各个藩地的官服制式与朝廷官服不同,文官武官、各个阶品的官服又不尽相同,秦般跟着父亲走过大周各地,能认出来也不奇怪。
“下官武泽,见过秦将军。”武泽道,“世子殿下派下官快马加鞭,来京城送紧急案情。若下官冒着性命危险送来的东西,能救澹州二十万百姓于水火,这一趟再辛苦也值了。”
秦般微微一怔,想问些什么,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宫殿:“今年可真是多灾多难。”
武泽知道他要进宫面圣,没太多时间在这里同自己说话,便道:“秦将军今夏喜迎小登科,我家殿下未能亲自前来祝贺,这次特意差我带了些土产,明日给秦将军送去。”
秦般点点头:“世子殿下有心了。我听闻世子殿下几月前过了小定,还未来得及恭喜,到时请武统领帮我捎些贺礼去罢。”
说通了!武泽心中一喜,连忙朝他行了一礼。
秦般摆摆手,大步往宫中走去。
这条进宫的路,他从去年勤王立功以来,已走过许多遍了,熟门熟路的,很快就来到御书房门口。
此时御书房的大门已经重新打开,一列宫娥端着空托盘婷婷袅袅退出来,看来是刚刚上了晚膳。
门前的小太监见秦般来了,忙一溜小跑进去,替他通传,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谄媚道:“秦将军,陛下宣见。”
秦般由他引着进殿,没有去议事厅,而是直接到了饭厅。
当今圣上祝景瑞正坐在上首的小方桌前,已准备用晚膳了。秦般连忙行了礼,圣上只是摆摆手:“这里也没有别人,用不着拘谨。给你留了桌,先吃饭。”
“是。谢陛下。”秦般起了身,到下首落座,见上头动了筷子,他才开始用饭。
当今圣上年过不惑,正是乾君的鼎盛年纪,样貌还能看出年轻时的俊雅,鬓间却已生出了丝丝白发。
秦般留意到这些,不禁想,母亲是陛下的表弟,年纪只比陛下小了些许,还生养了三个孩子,但日子无忧无虑,看起来要比陛下年轻多了。
上首的祝景瑞开了口:“近日朝中议论的要务,第一件就是罗州赈灾。你可知道朕大晚上叫你过来,是什么意思?”
秦般放下筷子,正色道:“臣对行军打仗,还算得上在行。可赈灾一事,不是臣这等武夫干得来的。臣不是故意推脱,只是实在不敢耽误这等民生大事。”
祝景瑞面色淡淡:“你觉得,朕派谁去合适呢?”
秦般道:“臣脑子愚笨,一时也想不周全。陛下英明神武,定会选出最合适的人。”
祝景瑞轻轻嗤了一声:“朕连自己的儿子都看不准,遑论看其他人。”
秦般知道他在说去年的端王之乱,可这端王之乱正是自己平息的。他下午没来参加集议,一时拿不准圣上对着他说这话是什么用意,便没有作声。
饭厅内的氛围一时沉了下去,一旁伺候的闻喜见状,连忙笑着插了一句:“陛下是君,也是父,天底下哪有父亲会把儿子往坏处想呢?”
秦般品出了意思,道:“去年虽有动乱,但太子殿下、齐王殿下临危不惧,亲临前线,丝毫不负陛下的期望,在朝中、在民间都树起了威信。”
他留意着圣上的表情,接着说:“太子殿下不能轻易动驾,这么说来,齐王殿下倒是赈灾的不二人选。”
祝景瑞喝了一勺汤:“彦齐性子不稳,得找个可靠的人在旁拘着他,朕才放心哪。”
可靠的、能拘着齐王的人,朝中除了他这个齐王小舅子,没有别的人选了。到时候他在罗州忙上忙下,一回来功劳全是祝彦齐的,陛下这捧儿子的算盘倒是打得妙。
秦般沉吟片刻,忽而道:“臣方才进宫,在路上碰见了东南藩地的亲兵统领武泽。听他说,澹州情况危急,不知道陛下预备派谁领兵,去救澹州二十万百姓于水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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