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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娶上这样的坤女,非富即贵。这样一家人沦落到雪荡大山,蒙着脸生活,只有一种可能——家族犯下大错,全家发配流放,受黥面之刑。
雪荡大山虽不是流放之地,但嵋州是。
“这位小兄弟,你也坐。”旁边忽然插过来一句话,打断了祝盛安的思路。
他微微转头,章礼正笑眯眯看着他:“好久没见过这么周正的年轻人了,倒是长得很像我见过的一位贵人呢。”
祝盛安心头一跳,面上神色如常,说:“您见过贵人?我以为这村子里的人,都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深山里的。”
章礼摇摇头:“我们是从外面搬进来的,也就是四五年前罢。”
“为何要从外头搬进深山里呢?住在山里多不方便。”祝盛安道。
章礼仍是笑:“能住在外头自然是好,这不是在外头过不下去了,才搬进深山里的么。”
胡仁怀喝了一口茶,道:“怎么可能在外头过不下去。澹州良田多,人又少,只要肯干活,喂饱一家人肯定不成问题。”
章礼看向他,道:“胡军爷,您这回来给我们登记黄册,要不要看原先的户帖?我们搬来搬去的,户帖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胡仁怀一挑眉:“你们还用着户帖?那都是德庆年间的老东西了,丢了就丢了罢,黄册是按现在的人丁和田亩登记的。”
章礼面上一喜:“那就好,那就好。”
他热情地招待几人吃了晚饭,亲自送他们进了客房。
祝盛安和胡仁怀两人住一个屋,屋里只有一张大土炕,胡仁怀冻了一天,搓着手摸了一把土炕,感叹一声:“真暖和。”
他瞅了一眼世子殿下,怪不好意思的,期期艾艾地说:“殿下,这儿就一张炕,委屈您跟我老胡将就着挤一晚上了,嘿嘿嘿嘿……殿下您上哪儿去啊?”
祝盛安出了屋子,正看见章云在水井旁打水,便说:“我想打点水洗把脸。”
章云道:“军爷,厨房里烧着热水呢,我待会儿给你打来。”
祝盛安刚要说话,转角处传来女子的声音:“夫君,老半天了,水怎么还没打来。”
话音刚落,章云媳妇走过了转角,显然刚刚梳洗完,并未蒙面,一眼便能让人看见脸上明晃晃的刺字。
她的视线触及祝盛安,飞快拿手捂住了半边脸,转头就跑了。
章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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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荡2
看他脸色急剧变化,祝盛安心头咯噔一声,面上却不改色,道:“对不住,吓着你媳妇了。”
章云勉强笑笑:“不打紧。我去打热水来。”
他匆匆走了。祝盛安心下有些不妙,他已猜出这些村民是刺配到嵋州的犯人,可他不能让他们发现他知道了。
他们偷逃出嵋州,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人到了这境地,为了保住眼前的安稳,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来回踱步,想着怎么能将他们安抚下去,又能顺利从他们口中套出话来。不过才等了片刻,章云就端了盆热水过来。
“这位军爷,您洗罢。”章云的脸色已看不出半点异样,送了水,便回前院去了,并没有旁敲侧击同他攀谈。
祝盛安一时不知,他是被自己方才的表现糊弄过去了,还是已有了对付自己的计策。
他洗了把脸,回到房中,胡仁怀正坐在炕上,见他进门便连忙起身,道:“殿下,这炕宽敞得很。我刚刚试了一遍,这块睡着最舒服,您躺这儿。”
祝盛安往炕上一坐,靠着墙,道:“歇息罢。”
胡仁怀一愣,上下看了看他:“您……就这么歇息?”
穿着全套衣物,连靴子都不脱,这哪是歇息啊。
祝盛安也转头把他上下一看,肯定道:“就这么歇息。”
胡仁怀这下明白了,心里嘀咕着,老子毕竟不是少夫人那样的大美人,脱了衣服一身汗臭和陈年脚丫子味儿,世子殿下夜里抱惯了香喷喷的媳妇儿,同老子这样的糙汉子睡一床,心里膈应呢。
他便小心翼翼到另一头去,脱了衣裳和鞋,吹灭油灯,趁着脚丫子味儿还没蔓延开来,赶紧嗖的一下钻进被窝里捂住。
祝盛安拉过另一条被,盖了个身子,靠在墙上合上了眼。
这一日在马上奔波,寒风吹得骨头缝里都发冷,这下终于能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倦意很快就涌了上来。
不多时,胡仁怀那头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祝盛安也困得眼皮直往下掉,他想勉强打起精神,可人就像控制不住一般,一点一点滑入了黑沉的睡眠中。
屋子里静悄悄的,片刻,屋门吱呀一声响了。
有人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澹州。
天已经完全冷下来了,雀澜日日披着披风抱着手炉,几乎都在屋里待着。
倒不是他懈怠,而是这几日里,张鹤翎忽然偃旗息鼓,一点动静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