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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化比女尸的更严重,应该是当时挖掘机推撞的时候没发现,因为这堆白骨拼凑起来,是具婴儿的残骨。”刚说完话,雷声滚滚,震耳欲聋。李长游停顿一会,用极其悲惨的语气道:“骨骼发育不完全,应该是个早产儿。”
车内落针可闻,万籁俱寂,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响。直到林知节将文件袋狠狠地拍在警车手套箱上,沉闷压抑的气氛被打破。
最后一层楼梯
“走,去看看!”林知节叫上陆展朝,提着格子雨伞推开车门。
在车上坐着的裴也身子向前顷了顷,对着林知节喊道:“林警官!需要问话请随时联系我。”
问话被突发事件打断,他还没问完话就被叫走。林知节顿住脚步,转身扒在车窗上俯身探往车内:“如果你能提供第一任土地使用权的信息更好。”他顿了顿,“还有,下一次,请不要越过警戒线。”
雨顺着风飘了进来,裴也感觉脸颊与斜雨擦过,眼前的画面被林知节的脸占据,流眄一眼,瞬间而逝。不等裴也回答,他已经挑起警戒线倥偬而去。
三种不同的脚步声随之消失,四周恢复到原来的平静。滂霈的雨砸进教学楼周围蓁莽的植被中,好似有人踩进草丛里的声音萦绕在车身旁。
“裴总,我们回去吗?”秘书问。
裴也从雨中收回视线:“回,去查一下张秉龙上一任土地使用权所属人的信息。”推开门的一刹那,雨声渐大,吵得他心神不宁。“尽快把资料找到,别耽误了案件进度。”
晚间,海路仄富人别墅区内。
偌大的房间里,摆放着一排又一排的布偶毛绒公仔,柔软的地毯上,一条长约三十米的小型轨道上,玩具火车环绕着笔记本电脑行驶,正中央反复播放着林知节臭脸的表情。
齿轮滑过轨道,在到达终点的那一刻,敲门声打破了声音规则。秘书推门而入,门框正好撞上火车头。
黑色的身影缓缓蹲下,捡起地上的玩具火车。
“裴总,您该睡觉了。”
窗外的雨拍打着隔音玻璃,裴也坐在床尾眺望灰暗的天空,随即转身爬上床躺下,期间并未看电脑屏幕一眼。
秘书合上电脑,将其夹在手臂内侧,朝床上鞠躬道:“那么,我就先出去了,祝您好梦。”
被窝里的人轻轻翻身,绿色的眼睛在漆黑的夜中犹如萤光炫烂,俄顷消失不见。
时间来到半夜两点半,陈旧的居民楼里,声控灯从一楼渐至六楼亮起。一道飞快的身影从拐角跑了上去,伴随着错落的脚步临近,犬吠声由远及近,越发清晰。
钥匙插入门的那一刻,一只背部黑色四肢黄棕的大型犬扑了出来。
“葱葱——”林知节半跪下来,抱着狗一顿亲昵。“今天在家乖不乖?”
“去!”随手拿起鞋柜上的玩具球朝客厅扔了过去,反应迅速的狼狗已经跳跃起来将玩具球咬在嘴里。
与狗嬉戏玩耍了一番后,林知节站在浴室花洒下沉思。雾气缭绕中,紧致的腰线若隐若现,结实的肌肉线条勾勒出男人完美的身材。镜子中的林知节面无表情,双眸紧闭,脑海中婴儿白骨的画面挥之不去。
心口总有呼吸不上的压迫感,上床时,这样的感觉依旧存在,直至入睡。
乖巧的狼狗趴在床角,盯着林知节入睡后终于合眼。
三点整,夜深人静。
裴也大汗淋漓,耳边回荡着若有若无的雨声。此刻正逢黑云压顶,狂风怒号。惊雷落下的那一刻,闪电也随之劈下。
白色窗帘后,城市在寂静的黑夜中沉睡,霓虹灯闪烁,从缝隙中照射至地板上。
仓促的喘气声响起,庭院外香樟树的叶子被风刮得东倒西歪,只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拽紧床单猛地一拉,裴也在无意识状态中闷哼一声。
蓦地,画面一转。
周遭事物开始变换,眼前的场景突然消失,裴也忽感脚下一空,身子颤栗抖了两下。
轰鸣作响,画面重复翻转,昏暗的天空颜色变得猩红,寂静阴森,冷风嚎叫着。狭长的小道上一声凄厉的猫叫声骤然传来,茂盛的草丛中闪过一道黑影,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黑影憧憧的草地上,雨滴飘落。
卧室内。
随着场景变换越来越密集,火车在轨道上越开越快,哐当、哐当,呜呜声和着躺在床上人的梦呓声回荡在房间内。
与此同时,老旧的居民楼一间卧室内。
砰砰!
心脏猛然抽疼,林知节从床上霍地坐起。
灯被打开,狼狗压在他身上吐着舌头喘气盯着他的画面映入眼帘。林知节用手背擦去额头上的冷汗,知道自己是做噩梦了。
可醒来后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那座在乌云笼罩下的海山私立高级中学频频在脑海浮现。
在那层不为人知的阴霾下,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林知节掀开被子,捡起地上的狗链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窗外暴雨滂沱,秘书在客厅听见房间内一阵慌乱的嘶喊。他急忙朝裴也的卧室走去,推开门的一刹那,只见黑幽幽的房里,那张巨大的床上坐着一个人影。
“您又做噩梦了?”秘书将灯打开,跨过火车轨道,那两枚电池滚落在一旁。
裴也将脸埋进掌心,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