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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告诉他,他是担忧他才来这里的。
对,他得让他知道。
萧凤棠走得极慢,脚下的步子似在等一个转机,仿佛只要他开口,他就能立刻驻足停下。
左晏衡将想喊他。
“左晏衡,他之苦,皆拜你所赐,你若有心,以后就请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
花长祁轻声的一句话震耳欲聋的砸进他心里,再次打断了他将要开口说出的话。
他平白受苦,皆是因为他。
除了跟他说抱歉,还有什么资格说一句其他呢?
左晏衡心乱如麻的将唇瓣抿起来,若是这句抱歉说完,他们之间又还能剩下什么?
“阿飞哥哥,等等我。”晏衡帝气场强大,阿明不欲在这里待着,索性抓着阿俞的手追过去。
花长祁也起身离开。
左晏衡强忍下心中的冲动,他好似就只能这样看着旁人追上去,再默默看着他们的背影一同消失,而自己,却无能做什么,也无力去做什么。
他将心里不断外溢的柔情强势的压抑回心底,阖目捂了下发疼的心脏,片刻后才认命的缓缓睁开眼睛。
杜戈青面色煞白的半趴在地上吐着,左晏衡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走到他跟前。
他言语冷窒,目视前方,“杀公明泰,毁两国安邦,这就是你堂堂相国想出来的不入流的下作手段吗?”
晏衡剑出鞘抵在他的头上,“大人刚刚可听清楚了?他们管朕要一个交代,你说怎么交代,宁安的人才能满意?”
宁安的小皇子还好好的站在这儿,杜戈青心知杨飞云动手失败,他行事谨慎,应当不会有什么大把柄留给他们,只油盐不进的喊冤,“陛下,可冤枉臣了——”
“又冤枉你了?”他说的是臣,他在警告他,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臣子。
冰冷的剑刃上反着几束带有寒意的光,左晏衡顺着他的声音将晏衡剑指向他的脖子,“朕的这柄剑,久未见血了。”
“不如就请大人给它喂一喂,只是你再说,从哪儿开始好呢?”
“左,啊——”
杜戈青甚至还没来得及接话,锋利无比的剑刃便已经毫不留情的卸了他的整个右臂。
鲜血从切口处喷涌而出,杜戈青愕然了两个喘息才惊恐的回过神来,他看看切口,又看看掉落在一旁的右臂,“你—你!!”
疼痛这才上脑,杜戈青瞬间疼得五官错位,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他用另一只手虚捂着伤口蜷在地上,额前的青筋也根根爆了起来。
晏衡剑上一滴血都没粘,左晏衡冷目的将他的断肢挑到他眼前,抬脚碾了上去,“今日不开心,暂留大人一臂。”
杜戈青刺目的看着他靴下的右臂,脸色无比难堪,“陛下无凭无据,怎敢如此施刑!!!”
“爱卿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朕只是久不杀人,可不代表朕不杀人,你忘了吗?朕是疯子,疯子做事又怎么可能讲证据。”
左晏衡将他那块断肢踢到于孟身前,“此事,就此罢过。”
“是。”于孟颔首起身,断没有拒绝的可能。
他一直听闻晏衡帝狠辣果决,如今亲眼看他毫不留情的处置自己的重臣,心底多少还是翻起了一层层的浪花。
“司沿。”
“主子。”
“准备回宫。”
“那杜戈青?”
“生死由命。”
“是。”
萧凤棠的画尚未画完,左晏衡将晏衡剑插入剑鞘,拿起毛笔小心替他补了几笔。
少时他曾答应过他,要陪他去四郊写生,他们一起去过西郊,去过南郊,也去过北郊,只是尚未来得及陪他来这东郊,就被迫离京远去西北了。
含情谷上的伊人依旧,可他,怕是这一辈子都要再难实现此愿了。
去见见他吧
二人短暂的见了一面,便又回到了以往平静的生活。
以花长祁的名义引得阿明来玄的这件事似乎也没再有人提,就只有阿明每日叽叽喳喳的,“师父师父阿祁哥哥,你就教教我吧。”
花长祁态度坚决,“真的不是我不教,是我教不了。”
阿明虽然天赋极佳,但他心里的桎梏实在太多,落墨向来讲究一个心境,随心所欲才能不被世俗束缚,他自认教不了这样的徒弟。
阿明偃旗息鼓的撇撇嘴,“哼,等回头我要通通告诉哥哥。”
“怎么?搬出宁安国的太子来就想吓到我啊?”
“才不是,我要让哥哥将阿飞哥哥带去宁安!”他才不信到时候他还能在大玄待的住,等他追过去,就把阿飞哥哥再藏起来不让他见,才不怕他教不出个所以然。
“阿飞哥哥。”阿明转头寻他。
萧凤棠心不在焉的靠在长鹿阁的那个窗边,“阿祁,我们走吧。”
没开玩笑,他想离开这里,离开左晏衡,离开那段怎么梳理都乱糟糟的过往。
“走?”花长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梁远吗?”
“去哪儿都行。”只要不在这玄京城,去哪都行。
“好,那收拾一下,这两天就启程,我们回梁远。”只要他想走,他就带他走。
“哎哎哎,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阿明伸着胳膊生怕他们二人遗漏了他。
“嗯,带上你。”花长祁心中有事,敷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