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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阿俞和于爷爷。”
“嗯,也带上他们。”
杜戈青命大,被去而复返打探情况的杨飞云救了下来,只不过他那条胳膊永远都别想再接上了。
比起上次只断他一腕两指,这次的教训要远远重的多得多。
他不是很能接受自己只剩下一臂的事实,躲在书房里面大发脾气,将笔墨纸砚丢了一地。
“砰,砰—”
“爹爹,在忙吗?”杜文儿一身浅色锦衣,手里拎着食盒,敲响了书房的门。
杜戈青失血过多,他面色惨白的看着一地的狼籍,只好颓然的隔门跟她讲,“回去吧,文儿。”
“母亲做了银耳羹,爹爹不吃一些吗?”
杜戈青没给她解释这伤的由来,杜府又极少有嚼舌根的丫鬟,杜文儿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外出公干才受得如此大伤。
“今日不吃了,让爹爹一个人待一会吧。”
杜文儿知道他心情不好,索性将食盒放在地上,自己也坐在了原地,“文儿不进去,文儿就在外面陪着爹爹,爹爹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就出来陪文儿一起,我知道爹爹很疼,但是还请爹爹不要放弃。”
他的右臂没了,那把引以为傲的字也就再也写不出来了,杜文儿知道他肯定在难过,也不出声打扰他,就老老实实坐在门前等着。
杜戈青憋的两眼通红,强忍住捶胸顿足的冲动,左晏衡,这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阿明要去梁远的折子上书到了左晏衡那儿,他拿着这个折子不断出神,公明良已经不再需要药引,阿明无故不会去梁远,花长祁又死守着萧凤棠,所以此行,是他想走吗?
左晏衡翻来覆去的看着那折子,末了叹息一口,心思复杂的在上面写了个允字。
温青的腿已经好利索了,他斜挎着药箱还没出宫门,就被左晏衡一句话召了过去。
左晏衡在御花园里摆了一桌小菜,还特意差人去长鹿阁买了他最爱的碎金香来。
温青不是很置信的看着他,“左晏衡,你没事儿吧?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他抬手就要去摸他的额头。
左晏衡一把打掉他的手,“之前南下,朕说过要陪你去长鹿阁喝茶,这里也不必那地方差,凑合喝点吧。”
他亲自给温青倒上茶,然后将满壶碎金香搁置在他身前,自己却拎了坛子小酒,细细品着。
温青也不扭捏,立马放下药箱从他对面坐下,“左晏衡啊左晏衡,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喝上你斟的茶。”
左晏衡笑笑没说话,只拎着那坛子小酒往肚子里灌。
温青大咧咧的拿起筷子戳着自己喜欢吃的小菜也不管他。
他知道,他就是想找个人陪陪他,说话与否,并不重要。
左晏衡喝了许久,直到温青喝完了那壶碎金香,他才艰难开口:“他要走了。”
温青一顿,没说话。
“他又要走了。”
“又一次,要消失在朕的生命里了。”
左晏衡眼中尽是萧凤棠同他擦肩的那一刻,他那一走,好似便已经将二人的命数走没了。
温青看着他的模样深思了一下,“去见见他吧。”
他没接话,而是仿徨的向亭边的花海看过去,好似这样就能透过那些花骨朵遥望到那个怎么抓都抓不到的人一样。
“你看,这些花尚能嫣红的拥簇在一起,朕心中,实在羡慕。”
“左晏衡。”
“嗯?”
“你信我吗?”
他这话问得极其没意思,“这世间若是你都不可信了,我左晏衡这一生,得多么悲哀啊。”
温青伸了下懒腰,“既如此,那就去见见他,把你想说的话,都去说给他。”
他在中间说一万句,其实也没有他亲口说一句好用。
左晏衡没动静,抬手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进去。
“你在这里羡慕一株花,除了徒增难过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只羡慕它们现在拥簇,可待花期一过,不还是要各自凋落成泥吗?”
“生能同衾,死能同穴,好像,更羡慕了。”
“左晏衡,是你自己亲口说不甘心的。”
“真的能,说给他听吗?”
“若其他不得言,抱歉总能说得出口吧。”
左晏衡挣扎了许久,才摇晃着酒坛子起身,“你说的对,朕应该跟他说一声抱歉,这是朕,欠他的。”
“总不能待他走了,到最后想起来,还要心怀遗憾的恨着朕。”
温青并没有随着他一起离开,相反,他坐在这里盯着那壶碎金香看了许久,直到夜色极深才叹了口气慢慢起身。
就这样吧
长鹿阁里落了灯,萧凤棠闭目躺在床上。
他在等,等第二天的太阳东升起来,他就可以离开这坐囚了他两世的牢笼,以前万般好坏皆过,那都是命。
左晏衡轻车熟路的开窗翻进了他的房间。
“谁!?”他并未睡着,刚想起身查看。
一个厚重的身影带着浓烈的酒气几乎不容抵抗的将他压回床上。
萧凤棠感受着身上的重量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他大力的隔着被子将他环紧,强势的将脑袋埋在他颈下。
二人相拥无言,好似谁都不舍得出声打破这样的僵局。
直到许久,左晏衡眷恋的往他颈里埋了又埋,才轻颤着开了口,“阿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