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孟观盯着沙盘若有所思道:“姜维手上的兵力不在邓艾之下,就算不能击退邓艾,突围应该没有问题,为何会迟滞在武城山一代?莫非他在等什么?”
杨峥目光也转向沙盘。
姜维用兵,不像诸葛亮,反而更像司马懿,以奇诡见长,捉摸不透。
那么姜维在等什么呢?
杨峥回忆着历史。
洮西大捷?
但对手不是王经,而是邓艾。
这个时代,因为自己的到来,原本的轨迹已经发生改变。
忽然一个名字在杨峥脑海中闪过,“我知道他在等什么!”
历史的轨迹改变了,但历史的惯性依旧在。
家国
权力的游戏总是无处不在。
司马懿病逝之后,郭淮与洛阳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最不愿意见到蜀军被击败之人,除了杨峥,还有郭淮。
既然有雍凉都督,洛阳为何一再弄出安西将军、持节、监督雍凉诸军事的官职来?
还是当朝太尉司马孚亲自镇守长安。
这明显就是冲着郭淮来的。
时年,郭淮已经六十有五,与诸葛武侯、司马懿、司马孚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四朝元老。
人到了这种年纪,不得不想的多一些、深一些。
一个被司马孚整合起来的雍凉,就没有他这个雍凉都督什么事了。
“所以杨峥还要活着。”郭淮喝下一杯热茶,吐出一口热气。
“那么蜀军呢?”侄子郭展开口问道。
“姜维,没那么容易败,拭目以待吧”郭淮裹紧了貂裘,长长吐出一口气。
九月的关中,寒风乍起,天气已然转凉。
郭统手指向头顶,“近日宫内又有密信传来。”
郭淮年纪增长,精力大不如前,多有不济,内外之事,托于郭统、郭展。
郭淮忍不住眉头皱起,皇帝找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虽然没有什么具体指令,但这种来往本身就存在巨大的危险性。
而且郭淮怀疑,这些信很可能不是皇帝送出的,洛阳被司马师控制的严严实实,密信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送出?
不过郭淮又不能不接,因为天下人都觉得他应该是大魏的忠臣。
有时候郭淮也觉得自己是大魏忠臣,受文帝重恩,三十年坐镇雍凉,恩宠也不弱于司马懿、王凌了。
“信你们看看就可以了,万不可当真。”郭淮言语间有些落寞。
对曹魏,他的确有几分忠心,然而当今之世,他更忠于郭家!
家国,家国,先家后国。
驽马恋栈豆,非只曹爽一人而已。
司马懿这么多年不也是自吻其家,才有司马师的今日?
在这一点上,郭淮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有些人一生如提线木偶一般被操控,身不由己。
而有些人,轻轻拨动手指,就能影响天下大势。
郭淮熬过了司马懿,所以不想倒在司马师面前。
如今的魏国,站在司马师的角度,谁的隐患更大一些?
当然不是西北穷蔽之地的杨峥。
无论杨峥弄的多么有声有色,西平距离洛阳有重重关山之隔。
而长安就在洛阳旁边。
出身、资历、威望、影响力、实力,郭淮都要甩杨峥十万八千里。
所以郭淮不得不相信,清理蜀军和西平是假,借机整合雍凉,压制自己才是真。
嘉平三年九月下旬。
魏狄道长李简开城向蜀张翼部投降。
陇右战局再度风起云涌。
现在不是邓艾在包围姜维。
而是狄道与武城山互为犄角,反向压制邓艾。
经历了数个月的尔虞我诈之后,真正的血战拉开序幕。
姜维一刻都不耽误,与狄道方向的援军猛攻邓艾。
战场上,密集的箭雨、砲石飞过天空,砸向彼此军阵之中,惨叫声随之响起。
步阵挺着大盾长矛,层层叠叠向前推进,吞噬了一条又一条年轻的生命。
骑兵宛如两条长蛇,在外围反复绞杀。
人命在此轻如蝼蚁。
双方的将士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搏杀,却始终无法打破势均力敌的态势。
姜维有兵力优势。
但邓艾占地利,走到哪里,哪里的坞堡、鹿角、壕沟就拔地而起。
农家出身的大将,极其坚韧顽强,这一优势,也继承到他的儿子、他的部下之中。
柳隐、傅佥数次冲破重重鹿角,杀入坞堡之中,但敌人就是不放弃,以血肉之躯迎向蜀军的连弩与刀矛,为后方袍泽争取时间。
鲜血从坞堡中流淌而出,尸体从城墙上坠下……
每一个魏军倒下,都有一名蜀军付出性命。
邓艾布置的防御工事极其刁钻,任蜀军如何骁勇,士气和勇气也会消耗在土木石头之上。
战场之外,十几支斥候小队谨慎的游弋着。
羌人、胡人、匈奴、鲜卑……
各种装扮的都有。
宛如丛林中正在观看两虎相争的一群野鹿,警惕而紧张。
一只眼看着战场,另一只眼望着其他同类。
还要躲避偶尔射来的暗箭。
巨大的伤亡让廖化忍不住皱起了眉。
“此战不能这么打了!”时年廖化已然六十有五,但依然身躯挺拔,孔武有力,威风凛凛,气势不输于年轻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