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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直视斛律金,目光炯炯,捏紧酒杯的右手虎口甚至因太过用力而发白。
斛律金没有多做考虑,他长身而立,在高澄惊讶的目光中扯开上衣,持腰间短刀划破左胸,用酒杯接心前血,举向高欢道:
“天下苦尔朱氏久矣,明公不以阿六敦愚钝,共谋大事,阿六敦愿割心前血与明公盟誓,愿为明公驱使,成就不世功名。”
“好!”
高欢拍案叫好,也随斛律金割心前血盟誓:
“我贺六浑若侥幸功成,此生必不负阿六敦。”
一旁的高澄暗自翻个白眼:
你贺六浑怎么不说子孙断绝呢,这次真的可以说呀!
怎么着?尔朱兆没见红,你就可以随便口嗨?
高欢、斛律金两人共饮心前血。
放下酒杯,高欢长笑道:
“有阿六敦相助,我又多了几分平定乱世的把握。”
“我也期盼能够早日辅佐明公匡扶社稷。”
“这些时日还要委屈阿六敦留在尔朱兆军中,虚与委蛇。”
“明公请放心,大军东行之日,只需书信一封,阿六敦必引部民投奔,为明公前驱。”
六镇起义时,斛律金领部民投奔义军,而兄长斛律平则追随朝廷。
之后,斛律金率一万余户敕勒部民归降,被任命为第二领民酋长,被安置在云州。
兄长斛律平因朝廷大军覆灭,往云州投奔斛律金,承袭父爵,任第一领民酋长。
六镇之乱后,北疆残破,斛律兄弟分领敕勒部民南下就食,在河北被杜洛周的义军击溃,部众离散。
如今斛律金麾下部民仅剩数千户。
高欢很高兴,不止是得了斛律金麾下部曲千人,更是为斛律金这员骁将。
他们相交多年,很清楚对方的能力。
但高欢还不满足,他继续道:
“还需阿六敦为我试探孟都公(斛律平)心意,若是孟都公愿意共襄盛举,得阿六敦兄弟协力,我何愁不能成事。”
斛律金对此信心十足:
“待剿灭乐平之敌,阿六敦当为明公做说客,必使兄长为明公助力。”
这次出征,斛律金领部曲随行,而斛律平留守部落。
在高澄的见证下,一曲敕勒川险些将高欢送走的斛律金,正式加入高欢阵营。
曾经的信使生涯对于高欢来说太重要了,不仅挣脱北镇牢笼,南北往来增长见识,更能结交各地豪杰。
高欢的好人缘就是这么来的。
嗯,娄昭君的嫁妆也是这样被花销掉的。
也难怪高欢成事后会善待提拔他的镇将子孙。
自从两人盟誓,确定主从名分,斛律金再不呼唤高欢为贺六浑,满口都是明公。
不像某人没有半点眼力见。
尉景,别左顾右盼了,说的就是你。
高澄忍不住遐想:高欢得了他的斛律金,而我的明月咧,我的明月何时能伴我左右。
随身带着一张ssr卡出门的威风呀,好憧憬。
是斛律明月,不是元明月!
哎!元明月好像也可以……
“阿惠你愣着作甚,还不斟酒。”
高欢的呼唤再一次把高澄寄往明月的心神唤回。
明日还要寻河西贼人交战,两人并未久饮,只约定平灭贼人后,再痛醉一场。
斛律金回到自己军营时,斛律光还守在营帐之外。
“你怎么不回自己帐中?”
斛律金问道。
“我猜想阿爷是往高晋州处去了,担心有人来寻阿爷,便守在此间,还好只是孩儿多虑了。”
甲骑
正月初九,乐平城外数十里,两方对垒。
窦泰领一千骑兵为左翼,娄昭领一千步卒护卫右翼。
厍狄干率本部及莫多娄代文、潘乐、薛孤延等部共计三千人为前军。
高欢自己则统剩余不足五千人结为中军步兵方阵。
骑跨小黑马的高澄追随在高欢左右。
初上战场,直面两军对峙的肃杀气息,高澄暗暗吞咽唾沫,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
似乎感受到了爱子的紧张,高欢笑道:
“安心看为父破敌便是。”
高澄点点头,他很羡慕高欢这份战场上的从容。
悠扬的号角声自右侧尔朱兆大阵吹响,这是联军早已约定好的攻击讯号。
“传令厍狄干领前军出阵,窦泰领骑兵自左翼迂回,寻找敌阵薄弱处,伺机冲杀。”
号角声再度传扬开来,只不过这次是来自高欢大军。
轰鸣的马蹄声从两侧灌入高澄耳中,其中以右侧动静最为响亮。
高澄循声望去,尔朱兆自领三千具装甲骑出阵,皆持骨朵为先锋。
这是在学滏口之战尔朱荣破葛荣,打算直接冲散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的前军方阵,尔朱兆虽无谋略,但还有照猫画虎的本事。
尔朱兆先锋之后,则是两翼轻骑兵掩护跟进的步兵方阵。
纥豆陵步蕃两翼骑兵无法拦截尔朱兆麾下具装甲骑。
眼见尔朱兆先锋突破骑兵封锁,高欢立即下令全军出阵,自己亲率中军跟随在厍狄干前军之后,擂鼓而进。
高澄则在段韶及少量亲卫的陪同下,留在了原地观摩战事。
高欢以及尔朱兆的步兵方阵行进速度并不快,每隔一段距离,总要停下来整理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