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薛虎儿反倒成了局外人。
两股骑卒交汇,来援的领头之人杀入人群中,他手中的马槊大开大合,不断有人被他扫落,没人能近得了身。
骑从们护卫他身后的同时,用骑枪扎刺被拍落却还未死之人。
“老伙计,再辛苦你一下。”
这份骁勇,看得薛虎儿心潮澎湃,他朝着自己胯下战马嘀咕一句,然后高举马刀,策马加入战团。
不等薛虎儿展现勇武,贼人似乎被那为首骑士杀得胆寒,稍作抵抗便纷纷溃散。
而那骑士拼杀一阵,居然还有气力,他丢下马槊,将肩挎的骑弓取出,从身后箭壶中抽出几根羽箭含在嘴中。
只见他不断张弓搭箭,每一次弓弦震动,总能伴着一声惨叫,收割一条性命。
追出两三里,这才罢休。
而薛虎儿还留在原地,他的战马都快跑吐沫了。
厮杀过后,遗留下的二十多匹马还守着尸体,不断用脑袋拱着曾经的主人,试图将其唤醒。
薛虎儿没有去牵马,他是垂涎这些无主战马,但那不是自己的战利品。
也没离开,他在等那骑士回来,方才形势紧急,甚至没来得及向那人道谢。
别管这份恩情有没有机会还,至少要知道是谁救的他。
没让薛虎儿久等,那骁勇骑士策马归来。
想必也是在乎这批战马,只是急于追敌,没顾得上留人看管。
离得近了,薛虎儿才看清模样。
原来他不只声音稚嫩,根本就是个少年郎,看模样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
少年骑士将自己马槊寻回,吩咐骑从们牵收战马,转头看向薛虎儿:
“你怎么还没走?”
“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你姓名。”
薛虎儿道。
少年骑士仔细打量薛虎儿的袍服,问道:
“你是高晋州麾下?”
“我叫薛虎儿,是高帅麾下斥候。”
“我家阿爷与高晋州交好,你无需感激我,更何况我出手也不是为了救你。”
少年骑士说完便不再理会薛虎儿,待麾下骑从们将战马收缴,他跨上新获的马匹,准备回营。
“不管你是出于何种打算,但我薛虎儿今日确实蒙你相救,还请告知姓名,这份恩情或有偿还之日。”
眼见众人要走,薛虎儿不肯罢休,追在后头喊道。
“记好了,我叫斛律光。”
少年骑士的声音远远传来。
心前血
斛律光回到尔朱兆大营时,时辰已经很晚了。
在父亲营帐中没见到人,向守备营帐的亲卫询问,也没人知道斛律金的去向。
斛律光心中盘算:只怕是暗中往高晋州营中去了。
高欢大营,帅帐之中。
随侍一旁的高澄偷偷打量着今夜的来客。
肤色略黑且粗糙,罗圈腿,两手指间有着老茧粗厚,这些都在告诉高澄眼前之人自小生长在马背上。
中年男子入帐时,高欢就为他引见,要求高澄以子侄之礼相待,高澄也知晓了中年汉子的身份。
尔朱兆麾下部将敕勒人斛律金。
斛律金是云州人,六镇叛乱之后,北魏朝廷决定改镇为州,将怀朔镇改为朔州,原有的朔州改称云州。
原朔州位于怀朔镇以南,高欢作为怀朔信使,南下洛阳总要途经此处,两人就是在这种背景下相识,成为密友。
“今日怎么不见明月随行?”
寒暄一番后,高欢问道。
“年轻人耐不住寂寞,领了些骑从探营去了。”
斛律金无奈道。
“明月好胆气,哪像我家阿惠,终日只知道跟在我身后,没甚出息。”
高澄闻言侧目:
贺六浑你过分了。
“哪有什么可夸赞的,亲身犯险,愚不可及,我倒是听孙腾说阿惠能为你参谋左右,你贺六浑倒是好福气。”
“有点小聪明而已。”
两人举杯交盏,回忆往昔,自是言笑晏晏,而高澄整颗心都挂念着他们口中的明月,也就是斛律金之子,斛律光。
“阿六敦(斛律金),你觉得大将军才能如何?”
一番言谈之后,高欢突然发问,也将高澄从对斛律光的念想中拉了回来。
斛律金放下酒杯,沉吟道:
“天柱大将军在时就曾说过,大将军只有统三千人的才能,长于冲锋陷阵,有勇力,却无谋略。”
高欢对此忧心忡忡道:
“而今天柱身死,大将军名为领袖,却不能得族人衷心拥护,尔朱氏众人各怀鬼胎,我恐怕天柱这份基业难以存续。”
“贺六浑,你我相识于微末,昔日天柱大将军就曾言能取代他的只有你贺六浑,你若信得过我斛律金,尽管直言。”
斛律金神色肃然道。
“好!阿六敦,我信你为人,尔朱氏为政暴虐野蛮,引得天下民怨沸腾,又以河北最盛。
我贺六浑侥幸统率六镇乡民,欲伸大志于天下,领部众伺机东出太行。
河北留守诸人,尔朱羽生无甚才能,刘灵助以占卜获幸,败之易也。
我欲联合河北士族,得他们钱粮之助,更兼麾下将士之勇,以河北为根基,举旗建义反抗尔朱氏暴政。
阿六敦可愿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