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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树林间一道耀目的光芒让他睁不开眼,下意识用手去挡。
手还未抬起,他便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有埋伏!”
这是太阳光线照射在箭头上发出的折射。
随着他这一声呼喊,无数早已拉满的弓弦被松开,满耳都是箭矢破空声。
片刻间就有许多人应声倒地。
“我是天子使臣,你等袭击天使,是要谋逆不成!”
元顺疾声高呼,但回答他的只有身畔士卒的哀嚎,以及兖州方向奔来的马蹄声。
“贺拔破胡!”
元顺看清为首之人,正是贺拔胜,他咬牙喊道。
贺拔胜为什么要埋伏自己?这一点元顺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贺拔胜的武勇天下皆知,麾下五千武川鲜卑也不是自己这两千多州郡兵能够抵抗。
元顺调转马头,打马逃走,而随行的两千州郡兵在贺拔胜出现后,也纷纷做鸟兽散。
“贼子休逃!”
贺拔胜领着五百轻骑冲锋,却被慌不择路的州郡兵阻挡,一时不能靠近,只能眼睁睁望着元顺溜走。
元顺骑马跑了一段距离,本以为只剩了自己,却在半道遇上郑全等人。
他甚至来不及细想郑全为什么会好整以暇的等在这儿,便急着喊道:
“郑将军,贺拔胜叛乱,截杀天使,你快护送我回报世子。”
快马奔驰,转瞬间,两人离得近了,元顺才翻身下马,就有一支箭矢从他背后射入。
元顺僵直地转过身看见郑全挑着眉,双肩微耸,做无辜表情,他手上并没有弓箭。
但不远处一名士卒再次张弓,又是一箭射中元顺的面门。
“回禀世子这种事就不劳元将军辛苦,末将自当代劳。”
郑全笑道。
元顺双目圆睁,却已经没了气息。
郑全特意将元顺携带的天子诏书遗落,带着他的尸体奔往藏马地。
元顺身上两根贺拔氏私兵标记的箭矢是物证,而两千西兖州溃兵总有人能够逃脱,他们就是人证。
能知晓贺拔胜伏兵地点,弄到几支贺拔氏私兵的箭矢并不困难。
元顺不死,贺拔胜可以狡辩,说是得了错误情报,事情还有斡旋的余地。
只有身为天子使臣的元顺,被贺拔胜袭杀,才能彻底将事情盖棺定论。
贺拔胜叛乱,截杀天使。
至于动机,自然是受了梁人细作的挑拨,毕竟贺拔岳没有自立,高欢、元善见也没杀贺拔允,贺拔胜的家眷也在晋阳活得好好的。
郑全等人来到藏马地,高澄早就安排好了一批军马为他们代步。
贺拔胜一战俘虏西兖州州郡兵一千余人,杀伤近四百人,还有六百人逃亡,来不及捉拿。
而自身除了几个倒霉蛋被流失误伤,近乎零伤亡。
这也可以理解,以武川鲜卑五千人打两千州郡兵,又是预先伏击,遭遇的抵抗微乎其微。
士卒打扫战场的时候,贺拔胜还是派出一百轻骑追索。
不久一名骑将脸色难看的带回了一份诏书。
“没找到元顺?”
贺拔胜接过诏令,没有急着查看,问向骑将道。
骑将有点走神,贺拔胜不耐烦地问了第二遍他才反应过来。
“没有,只看到一滩血迹,诏书就在旁边。”
贺拔胜哼了一声,这才展开诏书,很快,他的脸上浮现震惊之色。
这是一封将他晋为公爵的诏书。
“怎么会?怎么会!”
贺拔胜似在询问,又好似在咆哮。
他发疯似地寻找幕僚,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
《魏书·贺拔胜传》:时有伪梁细作离间,胜深信之,乃杀天使于州境。
扶棺出征
高澄行至滑台,屯军城外,西兖州刺史为他设宴,接风洗尘。
席间歌舞不绝,高澄喝着他自备的酒水,与西兖州各级官员同乐。
婀娜美妓欢歌曼舞时,郑全带着一身伤闯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两名侍卫抬着一具白布蒙住的尸体。
被搅了雅兴,高澄皱眉不悦道:
“郑全!我命你护送天使,你为何又回来了。”
“大都督,天使,天使被杀了。”
郑全畏惧道。
此话一出,满堂惊愕。
哐当,高澄手中的酒盏滑落,掉在地上,右手还保持着举盏的姿势。
突然,高澄怒喝道:
“你说谎!自西兖州往兖州,道路安宁,又有两千兖州兵护卫,元将军怎么会死!定是你触怒了元将军,这才被赶了回来!来人,替我将此人拉出去斩了!”
郑全闻言,慌忙跪地讨饶,他解释道:
“世子,我等半道被兖州刺史贺拔胜袭杀,天使被贺拔胜麾下弓手射杀!”
“不!我不信!这不可能!”
高澄一脚踹翻长案,一桌子的佳肴却落得满地狼藉,他拔出腰间佩剑,指着郑全,愤怒道:
“贺拔公是父王爱将,助我父王讨平尔朱氏,他为高氏立有大功,对魏室的忠诚更是日月可鉴,你休要在我面前进谗言!说!是不是梁人教你这般言语,来行离间计!”
说着便要提剑斩了郑全,幸好有随他赴宴的斛律光死死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