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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命人快马南下,通知窦泰撤军。
其实这件事高澄已经做过了,他得知高欢安排窦泰进逼潼关后,立即派遣侍卫依旧是一人三马奔赴窦泰军中,建议他进驻弘农。
可关键就在于窦泰是晋阳大将,不归高澄这个京畿大都督管辖,而他连战连胜,功勋卓著,又怎么会相信高澄的判断。
因妻子娄黑女是高澄生母娄昭君之姐的关系,窦泰还是和颜悦色让信使转告高澄,军旅之事他自有主张,无需高澄操心,同时夸赞了高澄所组建的听望司,说探子们办事得力,如今宇文泰亲领大军西进,他想要尝试能否为高王打下潼关。
潼关毫无疑问是关东与关西之间的一座天堑,一旦夺下潼关,高欢无需走蒲津,沿途过沙苑,他大可领二十万大军由潼关往长安。
东西首战之潼关
身处潼关的听望司密探崔耀目睹宇文泰六千轻骑趁夜出关,又迎来数万步卒进驻。
一张专为窦泰而设的大网已然张开。
他迫切地想要将消息传递回去,但自从宇文泰出关,整个潼关已经戒严,不许进出。
崔耀内心绝望,这是一种眼睁睁看着两万步卒覆灭地无力感。
宇文泰领六千骑出关远远埋伏起来,他在等,等待窦泰往潼关进军。
但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宇文泰在赌,赌窦泰屡胜而骄,被他蒙骗。
屯驻风陵渡的窦泰确实上当了。
不同的人对同一个人的行为会有不同看法。
在窦泰看来,远在长安的宇文泰做出了一个稳妥之选:一部把守各处关隘防备关东,另一部西行追击可朱浑元。
因此他毫不怀疑消息的真实性。
而高澄深知宇文泰这人喜好兵行险招,在关西处于绝对劣势的时候,往往只有奇谋才能翻盘。
可朱浑元东归的根本原因是对新生的关西政权信心不足。
作为同样深谙人心的权谋家,高澄将自己置身于宇文泰的位置,他最先考虑的绝不是可朱浑元东归问题。
可朱浑元没有刘皇叔的号召力,秦州、渭州之人不可能背井离乡追随他逃亡关东,他也不可能扶老携幼,拖累自己的行军速度。
了不起放可朱浑元部落几千户人东归,对于关东、关西实力对比,没有太大变化。
让高澄选择,他会将目标放在窦泰身上。
他绝不会选择将部众分散的做法,且不提东西相隔千里的联络问题,纵使成功截杀可朱浑元,也只是关西内部的损耗,对于提振人心并没有多少作用。
新生的关西政权急需一场胜利安抚人心,而一旦吞下窦泰大军,给高氏带去的损失远远大于可朱浑元投奔的收获。
高澄相信以宇文泰的智谋,不会看不到这个机会。
而为宇文泰提供这个机会的,正是高欢。
窦泰以骑兵奔袭而闻名,高欢却认为一旦宇文泰选择西进截杀可朱浑元,窦泰所要承担的任务将是猛攻潼关,要么拿下这座天下雄关,要么迫使宇文泰回援。
因此在高欢看来,骑兵在这一战并不能起到多少作用。
再是财大气粗,高欢也干不出在麾下步卒充足的情况下,调派骑兵下马攻城的蠢事。
这才有了屡胜而骄的骑将,统率两万步卒冒进的机会摆在宇文泰眼前。
太昌三年,即公元534年,五月十三。
窦泰麾下两万步卒由风陵渡南下渡过黄河,向潼关进发。
他在忠实的完成高欢出兵前下达的作战指令:一旦宇文泰西进,立即猛攻潼关,迫使宇文泰回师,一旦宇文泰在潼关失陷前回师,不能恋战,或由风陵渡撤军,或退往弘农郡,据城而守。
隐藏在潼关以南的宇文泰也终于得到窦泰渡河的消息。
“诸位!窦泰已入瓮中,此战,必胜!”
荒郊野外,宇文泰看向随行骑将,扬声道。
智珠在握的模样让众将士大受鼓舞。
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没有人看不懂窦泰已然深陷死地。
潼关内有数万步卒秘密进驻,关外又有六千轻骑埋伏,一旦窦泰抵达潼关,关外轻骑与关内步卒两相夹击,其众必溃。
窦泰茫然不知自己的危险处境,他甚至畅想起夺下潼关,汇合高欢随后而来的晋阳大军西进,直扑长安。
这些年跟随高欢打了太多顺风仗,也让窦泰轻视天下英雄,而向来被视为关东大敌的关西领袖贺拔岳,只是被高欢略施手段,便葬身河曲,毫无疑问再次增长了关东将士们的骄狂之心。
几乎以一己之力平定关陇的贺拔岳尚且身死,他宇文泰又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战绩。
窦泰常作高欢先锋,但他并非有勇无谋的莽夫。
卫可孤攻怀朔,城破时,窦泰父兄尽皆战死。
窦泰顾不上妻子娄黑女,背着父兄的遗骸千里投奔尔朱荣,被任为帐内都督,参议军事。
尔朱荣破洛阳,拜宁远将军、虎贲中郎将、前锋都督从而开始领军。
之后跟随元天穆、高欢征讨邢杲,因战功升为辅国将军、骁骑将军,受封子爵。
高欢出镇晋州时,由卧底在尔朱荣身边的刘贵代为操作,将窦泰调入自己麾下,每有军务总要与他参谋。
在高氏一堆猪突猛将中,有勇有谋的窦泰并不单是凭借姻亲关系,才收获今天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