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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繁为简,清晰职权,才能针对官吏们在变法过程中的作为予以奖惩,从而保障政令由中央落实到地方。
既然有所决定,高澄当场表态,支持崔暹,从而终止了这场争议。
张亮也不气馁,崔暹所言确有道理,都是为了公事而已。
况且作为曾侍奉尔朱兆的过来人,只是主公没有采纳自己的意见,便要郁结于心,那他早就抑郁了。
高澄虽然自诩自己在高氏崛起的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但明眼人都知道,高欢建义第一功臣,非尔朱兆莫属。
毕竟六镇降人是尔朱兆给的,高欢东出也是尔朱兆许的,甚至就连斛斯椿、贺拔胜等人,都是被尔朱兆逼反。
既然确定了以改革官制为先,高澄于是放任众幕僚畅所欲言,谈一谈如今官制存在的缺点。
众人一致将矛头放在了中央权力机构的双轨并行。
承袭自秦汉的三公九卿制并未被废除,新兴的三省六部制却已然成形。
这也导致朝堂中央出现两套领导班子。
在漫长的官制改革中,实权逐步向三省转移,三公九卿制到如今,已然虚置,但它开府置幕的权力得到保留,各有处置公务的府寺设立。
亲信们对双轨并行的不满得到高澄的认同,他认为是时候由自己出面,终结奉行近八百年的三公九卿制度。
当年急着为高欢加相国,并不仅是为自己腾开权位,也是在为废除三公九卿制而作准备。
董卓置相国,位在三公之上。
无论如何,不能使高欢的名位因官制改革,而受到影响。
而作为中书监、尚书令的高澄,三省坐拥其二,确立三省六部制作为中央唯一的权力机构,也是自己的利益诉求。
废除三公九卿制的难点在于安抚所任职的官员。
三公授予勋贵,虽只是虚职,但也是一份荣光。
而对于三公九卿制下的各府寺官员来说,官职更是立身根本。
对此,高澄也早有应对方法,无非是再度动用杜弼,以及他麾下虎视眈眈的一众御史,打掉一群或庸碌、或贪腐过甚的非高党之人。
空出职位,以作安置。
当然,也可以对年老之人采取劝退的方式。
空出职位的方法有的是,这也是高澄有别于古代许多改革家的地方。
高澄的权力并非来自于天子,而是他父亲高欢,因此他才要在晋阳与高欢就改革的想法彻夜长谈。
两父子取得一致,才能安心南下洛阳,大展拳脚。
他无需顾虑反对者的看法,甚至有能力罗织罪名,让他们自己去与孝文帝辩论,是否应该变法图强。
当然,作为权力的所有者,使用权力不能肆无忌惮,真要有人反对就弄死的做法太过粗暴,将来子孙借鉴,谁还敢劝谏。
打击贪腐庸碌之辈,空出职位,从而废除三公九卿制,这也是对权力的一次妥善使用。
而在废除三公九卿制之前,也需要对三省六部制进一步完善。
高澄与亲信们商议后,明确了中书省决策、门下省审核、尚书省执行的原则。
为何高澄批阅奏折从未经过门下省审核?
太昌元年(532年),在高澄建议下,被高欢拥立的元善见,投桃报李,加授高澄侍中、开府仪同三司。
而侍中,正是门下省主官,这也能理解高乾为何因丢了侍中一职而闷闷不乐。
之所以只说高澄掌控中书、尚书两省,只因为在高氏掌权以后,侍中长期保持四人及以上的规模。
因司马子如出洛,转任并州刺史,卸下侍中一职。
如今洛阳城中只有高澄、高隆之、李元忠三位侍中。
但是因安定晋阳之功,孙腾将被调往洛阳,加侍中,授三师之一的太保衔。
而往洛阳养病的段荣也被授予侍中一职,加三公之一的司徒一职。
高澄对于权力有着自己的野心,如今三省之中,已有两省在握,他计划将门下省也完全掌控,真正做到集决策、审核、执行于一身。
如此一来,必须改变五位侍中并存的局面。
但这四人全是高欢、高澄两父子的心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采取打压手段。
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官职置换。
由于高澄就任中书监,职权与其相同,位次稍逊的中书令不敢与他同列,已经请老归乡。
高澄也属意将段荣由侍中、司徒改任中书令。
姨父来洛阳本就是养病,不可能以中书令的身份与自己争权。
而中书令也断然不会辱没了段荣的身份。
五名侍中以去其一,只剩四人。
高澄留幕僚们继续在大堂商议,自己在高季式等人的护卫下,往府衙厢房向高欢手书一封,请他在晋阳为尚书右仆射、侍中李元忠空出相应的职位,调其北上。
这也是高氏晋阳-洛阳军政二元制的特殊体制,所带来的一项便利。
官员无论是调往晋阳,或是任职洛阳,都不会视作被驱离权力中央。
高澄相信高欢会做好相应的安排,偌大的相国府与中外府,安置一个李元忠并非难事。
况且李元忠在洛阳也待了五六年,是时候做出调动。
一封书信,四位侍中又去其一,只剩三人,即高澄、高隆之以及收到来自洛阳的调令后,即将南下的孙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