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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声极其难听,受命护卫元玉仪两姐妹的薛虎儿等人,要堵元斌的嘴,元玉仪却不许:
“让他骂!让大家听听,高阳文孝王之女被这位好兄长逼迫,只得给人做伎求活,大将军说他失德,到底是不是错怪了他。
“我的清白,自有大将军作证,你骂吧,骂得再大声些,大将军不要你死,义父也要将你杀得子孙断绝。”
高澄的侧室被他宣扬在孙腾府上任人品尝,最愤怒的不会是高澄,反而是孙腾。
元斌一听她这话,吓得脸色大变,又换了副表情向元玉仪求饶。
元玉仪却不愿再理会他,像只骄傲的孔雀环视周围众人一圈,她返身出府,再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下去。
元静仪看了一眼府中哀嚎啼哭的元斌一家,摇头叹气一声,也随元玉仪离开了。
两姐妹的态度不同,自然与她们的遭遇有关。
元静仪到底是嫁了一户人家,丈夫虽然是小吏,日子也过得下去,对元斌的怨恨又怎么能跟元玉仪相比。
若没有高澄的青睐,她只怕真要做个任人品尝的家伎,待年老色衰以后,被赶出府上,任其自谋生路。
因此,两姐妹对高澄的感情也不同,元静仪因着高澄的相貌与权势,在前夫崔括的主动下,半推半就地给高澄当了外妇,两人的感情更多是来自于欲望。
而元玉仪却将高澄当做了自己的天,若是没有他的出现,自己凄惨暗淡的人生,绝不会有如今的荣光。
薛虎儿将元家姐妹送回院子后,留下一些亲卫在门外看护,自己往中书省向高澄回禀。
高澄一面批阅奏疏,一面听薛虎儿详述今日高阳王府之事,得知了元斌的辱骂后,高澄只淡淡道:
“庶人也别做了,将他送往晋阳,给孙腾为奴吧。”
哥哥当王时,妹妹给孙腾做伎。
如今妹妹当了公主,哥哥就应该为孙腾做奴。
薛虎儿觉得高澄的安排没什么毛病,又请示道:
“元斌家眷是否也要送往晋阳?”
高澄停了笔,抬头对薛虎儿道:
“非谋逆,祸不及家眷,元斌的妻妾愿意改嫁的,放任她们自寻人家,子女还是留在高阳王府,由新挑出来的高阳王照养到成年。”
薛虎儿依言告退,高澄又交待一句:
“今日辱骂之言,莫要让孙腾知晓,让他将元斌视作一般仆役即可,无需折辱过甚。”
薛虎儿在心里感叹一句:
世子无愧宽仁之名。
薛虎儿离开后,高澄又一次埋首案牍。
他原本打算也为元明月请一个公主的名位,但考虑到她的兄长元宝炬正在长安当伪帝,作罢之余,也跟元明月解释了一番。
元明月对此浑不在意,产期将至的她只盼望自己能平安生产,将来有个依靠。
将公务处置利落,高澄唤人将自己在洛阳的亲信文士尽数唤来中书省。
其中就包括吏部侍郎崔暹、护军将军王士良、长史崔昂、主薄温子昇、司马张亮等人。
将他们唤来的目的也简单:
商讨改革。
改革官制
“大魏立国一百五十二载,骤然分崩,有倒悬之危,罪不在澄父子,在妖后祸国、尔朱暴政、黑獭叛逆。
“当今华夏,三足鼎立,关西有逆贼割据,江东有伪帝偏安。
“值此乱世,大魏虎踞黄河南北,澄蒙天子信重,以国政相托,委以重任,自当有所作为。
“近来,澄读史有感,秦以边陲之地,吞并六国,所以能为此者,盖有商君入秦。
“澄欲效仿商君,变法求强,混一中国,开大魏万世太平,诸君以为如何?”
高澄端坐主位,与堂中一众亲信文士侃侃而谈,临了,询问众人的看法。
既然是要变法改革,自然不能将北魏分裂的祸首算在孝文帝头上,只能把锅甩给胡太后等人。
在座都是高澄的心腹,争相表示赞同,高澄却觉得少了点什么。
心里盘算,朝议的时候,必须要安排个托,向元善见哭诉祖宗之法不能变,再由自己振聋发聩:
‘天变不足惧,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
高澄把剧本想好,旋即又放到一边,如今重要的是与亲信们磋商改革事项。
变法无法一蹴而就,摊子也不能一次全铺开,必须有条不紊的逐步推进。
“大将军,仆以为,变法首在富民,民富则府库充实,国用无虞,可练强军,仆请大将军以富民为先。”
大将军府司马张亮进言道。
而吏部侍郎崔暹却有不同看法,他针锋相对道:
“大将军,政令需官吏推行,下官以为,变法首在改革官制,职权清晰,则政令畅通,下官请大将军以改革官制为先。”
与会亲信也因张亮与崔暹的建议,而分裂成两派,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高澄摩挲着光秃秃的下巴,沉吟许久。
崔暹作为吏部侍郎,请求以改革官制为先,其中暗含私心。
却也深合高澄心意,正如崔暹所说,再好的政令,也需要官吏代为推行。
这注定是一场全面且深化的改革,涉及大魏朝野各方各面。
如今北魏混乱的官制,毫无疑问会对变法产生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