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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阿井并非特例,高澄执政以来,受他恩惠的民众数不胜数。
上有六镇鲜卑威慑,下有底层民众拥护,这也是他能够横行朝堂,肆意妄为的底气。
而如王阿井送子求学的事情,在东魏各地普遍发生,究其根源,首先是高澄为将士们发放军饷,让他们的生活水平得到改善。
其次也是河南、河北安定多年,没有大规模天灾发生,而高澄均分田亩,恢复生产,也使得普通百姓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盈余。
有远见的人,见儿子聪慧,也愿意勒紧裤腰带,供他们读书,以期改变命运。
纵使将来得不了功名,能够书书写写,总比大字不识的大老粗有出路。
各地校舍兴建后,州县官学因为还要等明年科举后才有生源,高澄着重关心蒙学的入学情况。
得到的反馈也让高澄感到欣慰:这高扒皮的恶名没有白担。
但也正是背着高扒皮的恶名搜刮佛道财物,却用来做兴修校舍,为孩童免去学费的善事,更让底层穷苦大众感激他的恩德。
这其中有没有听望司代他四处宣扬的原因,小高王持否定态度。
高澄开心的事情不止是文教大兴,还有大将军五铢钱因足重的特点,而被民众普遍接受。
你或许不喜欢大将军,但你必定喜爱大将军五铢钱。
高澄接下来两天,连续在洛阳周边巡视印刷厂与铸币厂。
将铸币厂的台子搭起来后,高隆之作为建设大魏的一块砖,也卸下了这个担子。
高澄倒也不是黑心地主,没有马上给他安排活,总要让高隆之休息几天,不然一个工科大牛,活生生被自己使唤得过劳死,损失可就大了。
关心高澄各项改革的不止有宇文泰,在晋阳含饴弄孙的高欢也在关注。
相比高澄操劳国事,高欢确实清闲得多。
将政务全部交托给高澄,自己专心领军,但说到底,最主要的工作还是恢复士气。
高欢近来身体好了一些,他时常现身,往晋阳大营转上几圈,同六镇乡人们谈笑,回忆诛讨尔朱氏以来,他们战无不胜的荣光,河西之败,只不过是意外而已。
盐场盐兵
“不能熔呀!对佛祖不敬,这是要遭天谴的!”
“佛祖再是慈悲心肠,也容不得你们这般欺辱!”
建春门附近,运送佛像的士卒被一群信徒阻拦。
士卒们面面相觑,因信徒们的恐吓,多有退缩。
原来高澄所发行的大将军五铢钱凭着它足重的特点,大受民众欢迎,因在市集悬秤称量,被称为悬秤五铢。
高澄也随之命主管铸币厂的亲信扩大生产,但问题也随之出现:原材料铜的储量严重不足。
高澄虽然已经在各地回收旧币与劣币,予以熔铸,但一时之间也不能马上运抵洛阳。
于是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老朋友,佛教。
一座座被刮了金漆,暗淡无光的佛像被搬出寺庙,要运往城外熔铸新币。
这样的强盗行径也激怒了狂热的信徒,他们不敢冲击渤海王府与中书省府衙,选择了拦道阻挡运输队伍出城。
负责押运的是新近调入亲信都的薛虎儿,眼看兄弟们因担心佛祖震怒而畏缩,薛虎儿高呼道:
“佛祖之怒,何如大将军之怒!”
一语震慑众人,让场面安静下来。
身后有人打马飞奔而来,正是高澄爱将高季式。
原来高澄已经从监控洛阳的听望司得到消息,有佛教徒在串联,试图阻止他熔铸佛像。
领命而来的高季式立马大喝道:
“大将军铸新钱非为私欲,实乃造福天下万民,佛祖曾割肉喂鹰,血肉能舍,铜像又有何惜!待禽兽尚且如此,更何况人!”
众人闻言,若有所悟,这才纷纷散去,押运队伍得以出城。
这番话还真不是高澄教的,他只是与高季式讲了一个佛祖割肉喂鹰的故事。
高季式人虽憨直,没读过什么书,但他其实内秀,知道许多大道理,称得上深明大义。
只不过这份大义里面不包含对元氏的忠诚。
在高澄强盗性的洗劫下,洛阳一千三百寺不止丢了田产钱粮以及僧侣、寺庙,最后连佛像也没守住,算是被他抢了个精光。
但小高王的胃口不只是洛阳,天下各州县被废除的寺庙,其佛像通通耗时耗力被送往洛阳城。
高澄宁愿多增花销,也不愿给地方铸币权。
连地方州县都没有铸币权,更何况是个人私铸。
享有宽仁之名的高澄对待私铸钱币者,无论是否足重,是否掺杂杂质,高澄一律用采取杀头的手段,警示世人。
而家眷也多获牵连,高澄的逻辑很简单,对方铸私币牟利,这些家眷也是这一利益的享受者,凭什么能够幸免。
虽不至于一并处死,但在充没为奴为婢的同时,也规定五服之内尽皆不许参加科考。
这一项措施,当即就把私铸钱币的最大群体,士家大族给唬住了。
不能科考为官无异于断他们的根,与之相比,铸币牟利都显得无足轻重。
争相约束族中子弟,不许他们再涉及这一行业,与高澄抢食。
虽然高澄近期打掉的都只是一些小的私人作坊,但谁又知道他是否真会向自己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