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这并非是你所理解的宇宙的概念。”卡蜜拉痛苦地退后一步,“在这里,空间和时间都将被同时除灭。这两者对这里的主人都是幻觉。”
“你为什么在退后?不用害怕我的……”
锡安问卡蜜拉,并伸出了自己的手。
谁知卡蜜拉浑身颤抖起来,带着痛苦的神情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抓住锡安的手,却只抓住自己的手,她什么都不想看见,尤其不想看见这人在这里——
“你应该走的。”她以一种可怕的大声地叫道,“和那个光的生命体一起走呀!去天涯海角,不要在这里,应该走,应该离开,然后等待……等待呀!”
锡安等她平静了一会儿,才说道:
“你在这里听到了外侧的我和卡欧斯的对话?”
卡蜜拉失神落魄,泪流满面:
“卡欧斯……是的……卡欧斯,你……你应该和卡欧斯一起走呀!走呀!”
“那你没有听到我最后所说的话吗?”
锡安平静地回答道。
可她的歇斯底里,让她完全疯狂,甚至又要鼓动自己被火花棱镜封印住的力量,拼了命地打来。
锡安没有回手,而是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向前去,迎着她的殴打,给了这痛苦无比的女人一个拥抱,坚定地、强硬地说:
“别担心,我会解决一切的,好吗?”
那时候,卡蜜拉整个脑袋都在发颤,她好像僵掉了一般,思维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什么都想不到了,她只感到自己好像被太阳抱在怀中,可以感受到一种青年人的澎湃的温暖。
“好啦,别哭啦!”
他越来越讨厌有人哭,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对着他哭得不行,会让他有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可他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被紧紧桎梏在他胸膛前的人声音变小了,变细了,变得低沉,她因过度哀伤的泪水,含糊不清地说:
“我,可是我……你,我知道你来了这里一定会发生极为恐怖的事情。”
泪水沿着艾雅给锡安新换上的衬衫,止不住地流出来了。
而她的面孔愈发苍白。
锡安刚想问,就和卡蜜拉一起听到了一种单调的声音。
一种沉重的、没有灵魂的、如同计时版准确的声音。
那时候,修理人没有看这两人,被锡安放下后,他就开始自顾自地在大片大片相连的、好像又不相连、规则好像又不那么规则的物质上爬行。
他的认知则与锡安或卡蜜拉又不同。
锡安见到了灼烧他的液体,修理人却没有感觉到液体的压力与阻力。
这些液体好像在轻柔地抚摸他,甚至好像在轻轻拍他的背,在怜惜他的命运,接着,他开始听到一种他已经遗忘已久的声音。
“他又回到了这里。”
“令人惊讶的事情……他居然活了那么久吗?”
这些声音让修理人也迷惑不解。
于是修理人又开始唱歌。
“我到底在唱什么呢?”
他自问道。
修理人其实也不知道他一直在唱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这是他一遇到痛苦的事情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去唱的东西。
“他又在唱他故乡的诗与歌了。”
“不,不,不,你听到了吗?还有他对消音的怨憎。”
不知是哪个幽灵般的声音这么说道,让修理人猛然一惊。
“故乡的诗与歌……?”
他不解地呢喃道。
修理人一边爬一边离开自己原来所在的地方,从这些阶梯般的东西又摸出了些不同于锡安或卡蜜拉的感受来。
“这些是什么呢?”他思考了很久这种在接触中古怪的感觉,才想到,“这些是苏迷卢山上长脚的鱼!”
或者说是……曾经的长脚的鱼。
只是鱼登上了岸而长出了脚。
鱼爬下了树,而长出了手。
鱼从山洞里出来,而学会运用工具。
于是迈过螺旋,他们也就不再是长脚的鱼,就像人不会把黑猩猩或始祖猿视作自己的同类一样。
“这里是黑屋里……长脚的鱼所想要抵达的终点吗?……”他困惑不解地把手伸进一些类似“腮裂”的缝隙中,一种生涩的、肉质的湿滑让他立刻缩回了手。
生命……再者腮裂中仍不停地在鼓动。
而越是摸索,就越是惊骇。
在这无尽的黑暗里,他看到不同的长脚的鱼的可能与终点在这里堆积成山,形成如同dna般的阶梯状的连续的产物。在这神秘莫测的空间里从永恒延展向永恒。
假设当初修理人听到过卡蜜拉与艾雅的对话的话,他就会立刻意识到……这些都是卡蜜拉所说的“螺旋的收藏品”。
他开始爬,像曾经无数的长脚的鱼一样在这里爬。
一种深沉的可怕的记忆从他生命的基底——一种并不同于基因却与基因有所亲缘关系的特殊的异界的遗传方式一一涌入他的思考器官。
里面那关于深渊里为了生存的搏斗,还有陆地上与其他长脚的鱼的纷争,让修理人痛苦不堪,而双目晕眩。
他继续往前爬,爬着爬着,他摸到了一层薄薄的角质层厚重的东西。它有点像毯子,但很长,于是蜷曲,上面有密密麻麻的颗粒,甚至还有一些藕断丝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