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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礼背靠着潮湿的土墙,闭上眼睛,默不作声。
祝盛安蹲了下来,压低声音:“你们章家要是东山再起,你定要来找我的麻烦,所以呀,我还是先料理了你。哦,还有你那个孙儿。”
章礼猝然睁开了眼。
祝盛安却没给他发问的机会,站起身来,低声吩咐身后的两名亲兵:“夜里拿沙袋压死,做得干干净净的,别让世子殿下发现。那个小的也一样。”
两名亲兵闷声应了。
祝盛安抬腿就走。
惊疑不定的章礼见他走得干脆,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已是死人了,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大叫起来:“你们不能杀我!我是重要证人!”
这间牢房虽然离其他村民的牢房有段距离,但章礼叫的声音太大,前面的人依然能听见。
祝盛安立刻停住脚步:“捂住他的嘴!”
章礼连忙朝牢房里退去,一边爬,一边大叫:“世子殿下要是知道你徇私枉法,肯定……!”
亲兵铁钳一样的手抓住了他的脚,一把把他拖到了牢房门边,一手卸掉了他的下巴。
章礼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喊叫,被亲兵扯下领间的脖巾一把塞进了嘴里。
祝盛安走了回来,眼神阴鸷:“他娘的,还敢乱叫。”
他像被章礼的垂死挣扎激怒了,伸出手来,一把掐住了章礼的脖子。
习武之人手劲大得出奇,很快,章礼就憋得面色青紫,拼命挣扎起来。
“看看,倒是跟你儿子死的时候一模一样。”祝盛安冷笑着,“你想引人过来看?想揭发我?”
章礼目眦尽裂,伸手想去抓祝盛安的脸,却被两名亲兵一左一右制住。
“我告诉你,世子殿下已动身去津州港了,武泽只管审问玄衣军,看守你们这块牢房的,全是我宋奇的人。”祝盛安眯着眼,“等殿下回来了,我只需跟他说,你太老了,在这儿闷死了。”
“你那个孙儿么,张鹤翎说丢就丢,想来也没什么用处。殿下去津州港查到了足够的线索,就不会在意死一两个证人了。”
章礼疯狂挣扎,披头散发,被卸掉的下巴合不上,流出了涎水,嘴里呜呜地乱叫。
祝盛安冷眼看着他这副丑态,旁边帮忙制着章礼的亲兵犹豫着开口:“副统领,再掐下去,这老头就扛不住了。到时候仵作验尸,看得出来死因。”
祝盛安哼了一声,松开了手:“待到半夜,你们来把他做了。”
“是。”
这亲兵拿手在章礼胸口重重一点,章礼只觉得喉咙一痒,随即嗓子就哑了,叫不出声来了。
他又惊又怒,被亲兵一推,跌在了干草堆上,连忙自己把嘴里塞的布巾掏出来,合上下巴,可声音仍是嘶哑的,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发出小声的气音。
章礼捂着自己的喉咙,拼命用力,甚至伸手进嘴里抠喉咙,也再叫不出来了。
他听见那亲兵道:“副统领,您放心,小的这功夫是家传的,保准他到半夜都叫不出声。”
正在抠喉咙的章礼一顿,惊恐地转头看去,只看见祝盛安脸上嘲讽的一笑。
他没再和这个将死之人废话,带着两名亲兵走远了。
章礼连忙膝行到牢房门口,抓着栓牢房门的铁链用力摇晃,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可走远的人并没有理会他,隐隐约约,只听见他们低声的交谈。
“记得把人看好了,武泽每天下午来巡牢房,不能让他看出异样。”
“放心吧,副统领。”
章礼一愣,随即停住了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记得武泽,是个高大精壮的乾君,王府亲兵的统领,那天来村里抓人的就是他,近几日确实每日下午都会来地牢转一圈。
这个叫宋奇的,只是副统领,看他话里的意思,并不敢让武泽发现自己私下杀害重要证人的事。
章礼脑中飞快转着,有了主意。
他在牢里静静等着,武泽每天下午都回来巡牢房,有时比较早,在吃晚饭之前,有时则在晚饭后。
等着等着,便等到了送晚饭的士兵。
章礼见这士兵并不是上午跟着宋奇来的人,便哑着嗓子问:“武统领什么时候来巡牢房?”
士兵将碗搁在牢房门口的地上,看了他一眼:“你要交代线索?”
章礼连忙点头。
士兵从大木桶里舀了一勺稀粥,倒在碗里:“武统领只负责审问玄衣军,你要交代,我待会儿请副统领过来。”
这也是宋奇的人!
看来这半边牢房,确实全是宋奇管着。
章礼心中焦急,那士兵又问了一遍:“你要交代吗?”
章礼不作声了。
士兵骂了一句,粗鲁地把地上的碗一踢,一碗稀粥顿时洒了满地。
“老东西,你耍我呢?!”
章礼缩着脖子,不敢招惹宋奇手底下的人,怕这人去告状,宋奇不等半夜,就先过来把自己解决了,后面武泽过来只能捡个尸首。
士兵骂骂咧咧的,捡起地上的空碗,走了。
章礼心焦地等着,地牢里阴暗逼仄,根本没有日光照进来,分不清白天黑夜,也无法判断时间。
他只觉得这个夜晚及其漫长,等了很久很久,石板大道上才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章礼连忙挪到牢房门边等着,却只等来了上午那两名跟着宋奇来过的亲兵,他们手里还提着沙袋。